抓住她的左手,細細放在眼前觀察,嘴裏著急地問道:“怎麼了?杯子沒拿穩嗎?有沒有傷到手?”
落雲曦看見他如風般卷進來,以為他問的是杜晴煙,正愣神間,才發現自己的左手被他捧了起來,一吃驚,便要收回來。
君瀾風也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臉頰忍不住浮上兩團暗紅,一鬆手,任由落雲曦收回手,訕訕地在床上掃了一圈,見錦被麵被水滴潤開,他才瞟向杜晴煙,說道:“你的手拿不動水杯吧?讓雲神醫喂你。”
其實,他知道自己將水溫加熱到了最合適,並不傷人,剛才看到落雲曦手上有水,他一時糊塗了,才會擔心水溫傷手,這會兒才鎮定下來。
杜晴煙沒有回答他,小手緊緊握住被子,自生病以來,杏眸深陷,可那雙眸子一直亮晶晶的,此時卻有些失神地看著落雲曦,眼光在她的左手上凝聚,又看向君瀾風,有些傻。
落雲曦咬了咬唇,心中惱怒君瀾風的失禮,杜晴煙,是無辜的,這樣子,又不知道她會如何多想,放下水杯,起身告辭。
杜晴煙沒留她,落雲曦走後,君瀾風沉眸不語,將水杯端起來,問道:“煙兒,要喝水嗎?”
杜晴煙的眸光氤上一層水霧,問道:“表哥,你就不擔心我傷到手嗎?”
“不是。”君瀾風急急解釋,“剛以為水沒加熱好,怕燙了雲神醫,後來才想起來水溫是恰好的,不會有事。”
這番話,他說的是心裏話,可杜晴煙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腦海中晃蕩的都是君瀾風握著落雲曦小手的場景。
她從沒看過,表哥那樣將一個人的手握在那雙大手的掌心,一臉焦急擔心,嗬護般地問著疼不疼,有沒有傷到。就算他曾經也這樣問過自己,可那眼神,卻是完全不同的。
表哥看那神醫藥童的眼神,有著明顯的深沉。
那抹深沉,是她看不懂的,可是,她更希望,表哥看向自己時,不要那樣讓她一眼看穿,毫無雜念,她更想,表哥能對自己有幾分多餘的心思。
腦子亂了,她不信,表哥會跟一個男人之間有著什麼非同尋常的關係,可這雲神醫實在生得太過漂亮了些,不得不讓她多想。
君瀾風見她揉著額頭,趕緊說道:“煙兒,將病養好,我帶你去京城放紙鳶。”
杜晴煙雙眼一亮,表哥心裏還是有她的,那她,一定好好養病。
其實這幾年來,她有想過,那樣優秀的中山王,身邊不可能沒有女人的,但隻要她病好了,不管是誰,都不可能越過她。
落雲曦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吩咐春柳燒水沐浴,洗完澡,與春柳一起收拾行李,打算明天就離開。
第二日一早,她並沒去向顏國公告辭,隻是將離去的消息通知了九曲指。
九曲指這幾日在穆安府過得老好了,整日裏在街頭亂逛,晚間去偷偷食,窺窺青樓,要銀子時,顏杜二家送不盡,想吃美味了,兩家管事的更是絞盡腦汁為他尋找,這日子過得好不瀟灑,自然不舍離去。
聽說落雲曦要走,他也不留,反倒說要替落雲曦再好好照顧杜晴煙一段時間。
落雲曦知曉顏國公會留她,所以帶著春柳,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穆安府,一路趕往夜都。
她的行動,九煞第一時間稟報了君瀾風,君瀾風心中莫名惆悵,點點頭,道:“由她去吧,煙兒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
九煞沉默,心想,幸虧血鷹被主子找差事攆了出去,否則,落家小姐化妝成藥童來給晴煙小姐治病的事還不被他捅了出去!
更可怖的是,如果晴煙小姐知道了主子還與落小姐有了身體上的接觸,一定接受不了的。
正胡亂想著,君瀾風涼嗖嗖的聲音飄過來:“在想什麼呢?”
九煞精神一振,笑道:“沒想什麼呢。”
君瀾風說道:“京城裏這幾天可有大事?”
九煞回稟道:“下月初,梁葉秋要娶醜女李無顏,另外聽說,端木哲要與落飛穎訂親了。”
這些事,主子是知道的,隻不過,做下人的得一遍遍提醒著。
“還有,落家四小姐在落飛穎及笄禮上出的醜,現在,整個京城,沒人敢娶她了,估計著,得叫顏程收回去。”九煞末了補充道。
“自作孽,不可活。”君瀾風輕哼一聲,道,“我們明兒也回京,稟了國公爺,就說,去安排端木哲與落飛穎的訂親宴。”
九煞應聲而去。
落雲曦回到落府,落敬文得到消息後,親自來了雲閣一躺,特地想問問她與中山王等人的關係。
落雲曦臥在院中大樹的濃蔭下,神情淡然,說道:“父親不必了解這麼多,不管我與誰走的近,那都是表麵關係而已。父親身在官場,應知道何謂逢場作戲。”
落敬文怔怔然看著她,這個陌生的女兒,眉眼間是他從未在這個女兒臉上所看到過的淡漠從容。
“曦兒,你是從前的曦兒嗎?”他喃喃問。
“那父親說,我是誰呢?”落雲曦淺笑嫣然,她失憶的事,還是成功瞞住了大部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