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難堪之極,毫不留情麵,說得杜靈臉色慘白,渾身直哆嗦,“砰”一下失態地摔倒在椅子上,顫著青紫的唇,說不出話。
杜學士老臉發紫,緩緩起身:“我們杜家人就是這樣,如果王爺覺得女人都要像落雲曦那樣不知廉恥,老臣無話可說!”
這話,可是直接將落雲曦和君瀾風都罵進去了。
饒是一個人再好的脾氣也忍耐不住了,何況落雲曦的脾氣從來就沒有那麼好過!
周圍的溫度極劇降低,大家從未見過中山王的臉色是那麼可怕,猙獰扭曲,狂風暴雨般的殺氣從那雙鐵一般冷硬的鳳眸中迸射而出!
似乎,下一刻,金華殿便為淪為鮮血的戰場。
人人心中都起了懼意,心“突突”直跳。
他們不知,罵君瀾風還不是大事,重要的是,杜學士作為一個長輩,當著這麼人麵說他愛的女人不知廉恥,這就像是生生地拿著匕首將他的心頭肉剔出來一樣痛,他恨不得立刻將杜學士碎撕萬段!
顏國公顏少卿的怒氣並不比君瀾風少。
顏國公拍案而起,粗嘎的嗓音大聲說道:“不知廉恥?本國公的外孫女行得正,坐得直,行事規規矩矩,比你那勾結和月,想要血洗夜都的杜晴煙好得太多了吧!我們顏家可養不出這樣的‘乖女兒’!杜家兩個女兒一個不如一個,真不知是教養的問題呢,還是杜家風水出了毛病!”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杜晴煙,有多久沒有被提起的名字,今晚,再一次將藏在眾人腦海深處那一場搖撼人心的記憶勾了起來。
叛國陰狠瘋狂……那些陰暗的記憶如潮水般將整個金華殿都給淹沒了,所有人看向杜學士的眼神都變得異樣起來。
杜學士本就泛紫的臉龐再度紅得如煮熟的螃蟹,心頭氣得發堵,渾身有如打擺子一樣亂顫,愣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薑還是老得辣,顏國公果然知道什麼話最傷他的心,最丟杜家的顏麵!
落雲曦差點在心裏替外公鼓掌了,外公把她想要回敬的話給說了出來,祖孫二人真是心有靈犀!
杜學士氣極了,半晌控製住激動的情緒,大聲回罵道:“你說我女兒不好,可你女兒呢?給你留下一個連父親都不知道是誰的外孫女?”
他也深知顏國公的七寸在哪,毫不示弱。
殿內人人額上見汗,在彼此的眼睛內看到苦澀。
當然,也有人表情不耐,眸內閃爍過鄙夷與輕視。
兩大世家如此公然叫板並不是第一次,但卻是頭一回如此露骨的對罵,實在叫一些小家族看不過去。
這哪裏還有世家的風範?!
有人不禁朝西德王子看去,見他臉色凝重,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原地,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錯。
不過,他到底還是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這好歹不至於丟了天夜所有臉麵。
否則天夜世家那些醜陋的秘密被外人聽去了,豈不是笑掉大牙?
落雲曦見君瀾風垂於身側的大手微動,立刻上前,握住他的手,順勢從他的側邊走了出去,直到顏國公麵前停下,靜靜看向杜學士。
她的眼神幽靜如古井,不起任何波瀾,卻叫人感覺遍體生寒。
被她這樣望著,杜學士頗覺不自然,剛想怒斥,落雲曦已脆聲開口。
“杜學士,您既然說我沒有父親,沒有資格入住顏家,那皇上又為何立我為哲王妃呢?你這樣說,是在質疑當今聖上的眼光嗎?”
她二話不說,先把皇帝搬來用再說。
果然,杜學士的眉頭迅速皺了起來。
落雲曦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朝前走了一大不,繼續道:“適才,西德王子要親吻我的手背,你說我不拒絕,是不懂廉恥。但我可記得天夜有這樣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麵對外國特殊的習俗,如果我們可以接納,那就盡量接納。西德島男人對女人最尊重的禮儀就是親吻她的手背。作為世家千金,如果我躲躲閃閃,那被人嘲笑的就不隻是我,而是天夜國和天夜皇室了!”
她說得義正詞嚴大義凜然,字字鏗鏘,在場的人看著,隻覺得無比肅重,毫無猥褻之意。
落雲曦說完,轉過身,主動地向皇上示了一禮,不卑不亢地說道:“皇上,臣女幼時曾隨師父九曲指去過海國,師父也教了我洋人的話,所以我才能與西德王子溝通。親吻手背,確實是西德國上流社會的一項禮儀。杜靈卻連這個都不知道,當著貴客的麵吵吵嚷嚷,可真不知道誰在丟臉呢!”
她不輕不淡的一席話狠狠敲在杜靈心頭。
她又驚又氣,沒想到剛才西德王子那輕佻的舉止竟然是什麼禮儀,這下好了,被落雲曦寒磣一頓,她感覺苦苦經營的形象轟然倒塌掉了。
皇上滿麵震驚,漸漸聽明白了落雲曦的話。
台下眾人聞言也頗是驚奇。
落雲曦肚裏冷笑一聲,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西德王子隻怕被杜家嚇壞了呢。堂堂世家,竟然不會接待外國貴賓,傳出去,隻怕叫和月耀星視為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