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跑出幾步,身後便傳來惡狠狠的一道聲音,帶著咬牙切齒:“死小子,哪裏跑!”
一股寒風夾雜著殺意自後頭衝來。
不好了,那壞人醒了!君月顏幾乎是本能地回過頭,匕首交在左手,右手一揮一甩,身上所有的金刀被他一把把全部擲了出去。
雖然緊張得小手手心全是汗水,可丟出金刀的一刹那,落雲曦的臉在眼前劃過。
娘說,練飛刀不是為了耍花招,而是為了保命。
娘說,不能對壞人手下留情,否則就是和自己過意不去。
娘還說,麵對任何威脅都要冷靜,冷靜再冷靜!
雖然君月顏未必全聽得懂,但他卻做到了。
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他沒有慌亂,反倒老練沉穩得賽過普通成人。
銳器刺入肉體的聲音在靜寂的黑夜中聽起來那麼清晰。
直插入喉,鮮血狂湧!
位置竟然該死的那麼準確,金光閃閃的飛刀柄部還在亂顫。雖然六柄飛刀隻中了三柄,但夠了,致命一擊就夠了!
黑衣人瞪大了突兀的眼珠子,死死盯住君月顏,眼光閃過震驚驚恐和怨恨。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縱橫半生,居然會死在一個這麼小的奶娃子手上!
“當”的一聲,君月顏左手攥著的匕首跌落在地,他臉色蒼白,咬緊牙關,彎腰拾了匕首,再也不看這黑衣人一眼,飛奔離去,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街巷盡頭。
這一夜,風雲島未眠。
第二天又是一個大晴天。
日出東海,朝霞萬丈,整個廣城被鍍上神聖的金色光芒,街市上逐漸人聲鼎沸起來。
廣城街尾的城隍廟內,一道小小的身影斜靠在發黃的佛像後背上,胖墩墩的大腿微弓,保持著防備的姿勢,但雙眼緊閉,紅粉的唇瓣一張一合,一道透明疑似口水的液體在右嘴角垂掛下來,倒是睡得極熟。
“喂醒醒!”
“這家夥哪來的,居然敢占了我們的地盤!”
“看他衣服,可是好料子。”
小身影前頭站了四五名七八歲的男娃,衣著破爛,臉容汙穢,頭發上還沾著稻草,正一個個臉色不悅地大聲喝斥著。
四道不善的眼光齊齊射向君月顏,小家夥也似感覺到了,抽了抽鼻子,緩緩睜開眼。
他這一睜眼,這四個小乞丐都吃了一驚。
眼前這小男孩長得可真漂亮可愛!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粉嘟嘟的嘴唇,眼光更是一片剛睡醒的朦朧清純……當然,他們若此刻知道剛才街頭的那起命案是這個男孩親手導演的,就不會這樣認為了。
君月顏眨了眨眼睛,站了起來,他的身高才及這四人肩膀,須得仰起肥嫩的小臉,笑道:“四位哥哥,你們好。”
糯糯軟軟的聲音好聽極了。
“你是誰,不知道這是我們兄弟的地盤嗎,怎麼敢在這裏睡覺!”為首的個子大點的乞丐臉形很是尖瘦,扳緊了臉問。
雖然眼前這小男孩很討喜,可是他觸犯了他們的尊嚴,他們也不會服軟。
君月顏一怔:“你們的地盤?”
昨兒一天加一晚,他幾乎是耗完了力氣,腳跟子發軟,好不容易跑到這樣一座能歇腳的破廟,自是欣喜萬分地躲到佛像後頭睡了起來。
“原來你不知道,你不是我們廣城人吧?”那名瘦臉乞丐皺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