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的雅間,相談甚歡後的臨行前,李先生對春曉說:
“曉兒,若是有一天別人把江山拱手讓給你,你會怎麼做?”
以為是玩笑,春曉笑言:
“那要看是誰的江山,若是李蕭寒的,我會欣然接受。”
“為什麼?”
“因為隻有他的江山我不會去搶。至於別人的,用不著拱手相讓,我會提早拿過來。”
“記住你今天的話。”
說完,李先生就率先離開,留下一頭霧水的春曉。
春曉十八歲的時候,一道聖旨擊破了爾虞我詐多年的**,也激起了全國老百姓的八卦天賦。話說,這道聖旨的內容不是別的,而是春蠶擔憂了很久的事實。當朝皇帝一鳴驚人,立民間庶子,也就是鳴世山莊的少莊主春曉為太子。
一石激起千層浪,鳴世山莊的門檻快要擠爆了,人們爭相來看看這個原本要一統武林的少莊主,為什麼搖身一變成了即將一統天下的君王。
恍然大悟的春曉在約定的時間等候在茶樓,意外的是,那人失約了。靜坐了一天,月上西樓,在掌櫃小心翼翼的恭送下,春曉回到了拂曉別院。
燈下婉約的娘親一如既往的美麗賢淑,隻是看向自己的眼神多了愧疚和感傷。
“娘親,李先生就是李蕭寒,是嗎?”
“是啊,你會怪他的欺騙嗎?”
“我誰也不怪,曉兒隻是想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江山不是兒戲,怎麼能拱手讓人呢?”
“若不這樣,你會接手嗎?”
“不會。”
“這就對了。曉兒,你不要想太多,也不要覺得有什麼虧欠。相比於皇宮裏那些不成器的皇子,你更有帝王之才。為他坐好江山,為百姓謀福利,就算是對他最好的報答了。”
“娘親說的那麼理所當然,是因為一開始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嗎?”
“不知道,但你們在茶樓相遇後,讓我有了這種預感。”
“為什麼?”
“因為娘親是看著他長大的教習。”
春曉不可思議的望著心平氣和說出這句話的娘親,半晌後,才喃喃的說:
“原來娘親早就知道他是皇上了,可為什麼要隱瞞呢?”
“知道真相的你,還會像這樣和他暢所欲言嗎?再說了,我也不能改變你們是父子的事實。”
“父子?”
“是啊,你是有著李家血脈的正宗皇子,本來就是皇位第一繼承人。這江山,你到底接不接受,自己看著辦吧。”
久久的不能從震撼中反應過來,春曉隻能怔怔的望著娘親的臉,開始慢慢消化自己是太子的事實。
翰十年,王朝終於有了太子。當一身明黃的春曉,以毫不遜色的風姿站在李蕭寒的旁邊時,有些年邁的喬雨聲望著這個春蠶的兒子,眼裏是滿滿的欣慰和追憶。
雖然兒子當了太子,本該入主**的春蠶仍然留在拂曉別院。寫字作畫,偶爾和湘南一起溜溜狗,生活愜意的讓弟弟嫉妒。
“春蠶,你看,蝴蝶。”
順著湘南手指的方向,一隻斑斕的大蝴蝶翩翩起舞於花叢中。也許人們很難想像得到,這樣美麗的蝴蝶,它的前身竟然是一隻不起眼,甚至有些醜陋的毛毛蟲。
如今的自己不就像這隻蝴蝶一樣嗎?人們看到的是皇上的教習、鳴世山莊當家大小姐、太子母親,這些光鮮亮麗的身份,可那曾經為溫飽四處奔波的小丫頭誰又會記得呢?
曾經有個男人對自己說:教習,沒有比我更愛你的人了。於是,世態的炎涼和權利的角逐旋渦裏,兩人小心翼翼的嗬護這彌足珍貴的感情,誰也不敢輕易去觸碰。讓近二十年的隔水相望,恍然如夢。
終於有勇氣踏進這裏了,李蕭寒看著不遠處立於花海的女子,不可思議的想,快二十年了,自己從少年長成了君王,眉宇間數不盡的滄桑,但奇怪的是,那兩個人為何一如既往的年輕呢?湘南還是傻嗬嗬幹淨的笑著,像是永遠也長不大。春蠶還是那樣溫婉含蓄的笑著,好像永遠也不會老。
“還等什麼呢,你們不會再有另外一個二十年可以去浪費了。”
感激的看了一眼好兄弟春羽,李蕭寒大步上前,喊道:
“春蠶。”
暮然回首,一身白衣的李蕭寒正站在身後不遠處,微笑的看著自己,說:
“對不起,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