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氏別墅坐落於玉壺山。玉壺山原本叫“玉湖山”,因為山上有一個不小的湖。皓月當空的時候,湖麵當真要應了範仲淹的那句“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月關柔柔地鋪在湖麵上,涼風輕輕吹過,碧波微漾,圍湖而生的蘆葦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音,偶爾傳來幾聲蟬鳴,一片蘆葦隨風搖擺仿佛在打節拍,好一幅靈動有致的畫麵。
山頂還有一個小寺廟,聽說以前總是香火不絕,但漸漸破落,成為一座空寺。若不是因為湖光山寺,那為什麼玉湖山要換名為玉壺山呢?
因為半山腰上的十多戶人家。從高空上俯視玉壺山,一十八座別墅錯落有致地鑲嵌在一片綠色的大地上。這裏不是富人別墅區,因為這裏的人的一舉一動都與政治、民生息息相關。有一句話特別貼切:身居玉壺山,便知天下事。十八戶權貴人家,以四家為首:景家、陸家、薄家、狄家。而有一家是最特殊的存在——元家世代為醫,杏林世家。
一片冰心在玉壺,冰心玉壺,比喻為官清正廉潔,這是玉壺山的由來。哪個國家領導者不希望管轄範圍海晏河清,國家高層清正廉潔,上行下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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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玉壺山明媚的陽光穿過窗簾,透過窗紗,像用篩子篩過似的,斑駁地落在房間裏。薄錦姒感覺一隻軟軟小小的肉爪子正戳著自己的臉。一睜開眼,發現某個小娃娃睜著大眼睛盯著自己,黑溜溜的像小葡萄。
被人注視的炮炮小盆友羞澀了,扯過一角被子捂住自己的臉傻笑。過了兩分鍾,露出毛茸茸的小腦袋,咬著一角被子,無辜地看著薄錦姒。
薄錦姒覺得自己的心軟得一塌糊塗,捧著炮炮的小臉親了一口,弄得炮炮羞紅了臉。然後挪動著小身板依樣畫葫蘆地親了錦姒一下。薄錦姒摸了摸臉,果然,一臉的口水…
洗漱過後,薄錦姒牽著炮炮的手一起到小書房。站在書房門口,茶香幽幽撲鼻而來。爺爺已經坐在那裏泡茶了。
炮炮沒回來之前,錦姒每天早起陪著爺爺一起到小書房,爺爺泡茶,她練字。
茶有三泡,第四泡茶就跟白水沒什麼區別了。每次薄錦姒練完字時,茶水已經老了,都是第五第六泡茶了。爺爺泡茶時坐在靠窗的位置,溫具,置茶,衝泡,倒茶,奉茶,品茶,爺爺的泡茶動作十分嫻熟規範。
每一泡茶,爺爺都會在對麵的空座放一杯茶,自己小綴一口後慢慢飲盡,然後把對麵的茶細細品完後再泡下一杯茶。早晨日光和暖,我卻覺得早晨時分的爺爺寂寥蒼涼。
聽說,奶奶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大家閨秀,泡得一手好茶。
聽說,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奶奶當年親手種下的梧桐。
錦姒和炮炮站在門口,她覺得自己的手被抓得有點緊,看著炮炮發現他正怯生生地東張西望。炮炮很乖,自回來到現在一直不哭不鬧。但是再怎麼乖巧的孩子也隻是孩子,麵對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總會流露出害怕、恐慌的情緒。
錦姒低頭和炮炮說了幾句話,炮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邁著小短腿向爺爺走去,抱著爺爺的小腿。
作為姐姐的薄錦姒不禁感歎:孺子可教啊,年紀尚小便會抱大腿,不,抱小腿了!
薄仲平一下把炮炮撈上來放在自己大腿上,炮炮覺得好玩就“咯咯咯”地笑起來,口水喇子飛流直下,逗得薄仲平忍俊不禁。
薄錦姒踩著小板凳站在書桌前,執著毛筆臨摹名家字帖,一筆一劃,一撇一捺,每日臨滿八張宣紙。聽到那邊傳來的笑聲,嘴角不經意地勾起。
“錦姒,現在子歸回來了,玉壺山這幾家可要好好拜訪一下。”
爺爺平常在家喜歡喚薄錦姒“小四兒”,如今都換成大名,說明說這話時的鄭重語氣。
的確,昨天的生日宴取名代表薄家爺孫對炮炮身份的承認,來的商界名流一定會把炮炮的消息傳出去,“知天下事”的玉壺山中人怎會不知?和薄家親近的這幾家要逐個拜訪一下。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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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走進景園,薄錦姒都覺得有一股帶著曆史氣息的沉重感迎麵撲來,讓人洗淨鉛華,返璞歸真。景園主宅掩映在四季常青的鬆柏林,像是一位睿智的老者,靜看世間變換,曆經風雨不倒。景家是玉壺山最早的人家,景園一直保持原來的古色古香,主人年年修葺卻堅持不改一分一毫。東西兩閣坐落主宅兩旁,像是兩個忠心耿耿的守衛者。
進入主宅,不禁暗歎“不在富貴門庭中,不知門庭之富貴”,百年底蘊,如何模仿得來?
景家的大管家岑寬領著錦姒姐弟到主宅,一路上說說笑笑。
“喲,小四兒今天帶著的是你的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