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落幕,影院裏那盞賣腎賣心髒都買不起的意大利水晶燈緩緩亮了起來,連開燈的速度都照顧著人眼的適應亮度。工作人員計算著電影結束的時間,燈全部亮起的時候走進來。
陸唯順了順衣服,看也沒看那些工作人員,漫不經心道“將這幾張椅子全圍成一個圈,中間放張桌子,在擺些吃的在上麵。”話落,工作人員麵麵廝覷,臉色有點難看,沒人應聲。
薄錦姒想到六張頂級真皮座椅圍成一個圈,他們幾個坐在上麵聊天就頗有點“圍著火爐吃西瓜”的喜感。頭頂的水晶燈似不堪忍受薄錦姒的思想褻瀆,狠狠地亮著,差點刺到薄錦姒的眼睛,她自覺地自我反省:法國窗簾、意大利水晶燈、火爐、西瓜,畫風的確有點不對啊!
換做平時,薄錦姒一定給那些工作人員解圍,畢竟人家工作也不容易啊,但現在她可不會拆陸唯的場子。
——沒有聲音。
陸唯狀似隨意地彈了彈手指,“怎麼,就是這種工作態度嗎?”姿態隨意卻好像壓抑著雷霆萬鈞的怒氣,這時的陸唯,不再是嬉戲笑罵皆可的陸唯,而是陸家寵上天的小公子。
工作人員的動作很迅速,不一會就把椅子擺好,新鮮的吃食擺在小圓桌上。陸唯一揮手,工作人員又低著頭出去。
門一合上,狄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起一串肉串,在她連吃三串之後發出“嘖嘖”的讚歎聲,“陸唯,你家的大廚也不錯啊,跟端琦哥哥家的有得一拚!瞧這雞胸肉,我都想趴在上麵啃了!”
狄燚想到自家妹妹趴在一隻大母雞胸口上要吃肉的畫麵,嘴角抽了抽,這天氣,有點涼了。
雞胸肉?白肉?丘吉爾?一係列的聯想讓薄錦姒搖頭輕笑。
丘吉爾的孫女講過一個故事。有次丘吉爾在美國弗吉尼亞訪問,吃飯時侍者端著雞肉過來問他要哪塊肉,丘吉爾說要雞胸(breast),坐他旁邊的女人提醒他說:“丘吉爾先生,在美國我們一般說白肉(whitemeat,指雞胸)和黑肉(darkmeat,雞腿)。”第二天,這個女人收到了丘吉爾送的胸花,還附了一張卡片上麵寫著:“請把這朵花別在你的白肉上。”
景端琦也好像想到什麼一樣,唇角彎彎。
狄淼看著薄錦姒和景端琦都不約而同地揚起嘴角,有點發愣,覺得這樣的畫麵要是可以一輩子該有多好。可是想起以前小四兒說過的話,狄淼扁著嘴搖搖頭。
這時,陸唯雙手拿著餐盤上用作裝飾的花,用無比紳士的語調對狄淼說:“這位女士,請把這朵花別在你的白肉上。”
陸唯說完這句話自己先忍不住在狂笑,其他人也不給麵子地哄笑。狄淼的臉紅得跟個小西紅柿似的,抄起桌上的叉子作勢要刺陸唯,念念有詞道:“你知道丘吉爾為什麼年輕的時候看得過去老了卻變醜了嗎?就是因為他太毒舌了!陸唯你小心老了變醜八怪!醜八怪!”
陸唯一邊用手擋住自己一邊說:“那我年輕的時候也好看得無人可匹總好過你一輩子都醜吧!”好吧,嘴賤就是欠抽,大家都不打算幫陸唯了,打死活該。
最後狄燚終於勸好自己妹妹乖乖坐下來,陸唯則無關痛癢地受了狄淼一記白眼。
“ifyou’regoingthroughhell,keepgoing。(如果你身陷地獄,那就繼續前行);youhaveenemies?good。thatmeansyou''''''''''''''''''''''''''''''''vestoodupforsomething,sometimeinyourlife。(你有敵人?很好。那意味著在你一生中的某個時刻,你曾經站出來維護過某樣東西);nevergivein,never,never,never,nevergivein。(永遠不要屈服,永遠,永遠,永遠,永遠不要屈服),這些都是丘吉爾的名言。”景端琦淡淡道。
淡漠的語氣卻讓陸唯心頭微暖,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景端琦性子涼,能說這些話實屬難得。陸唯又片刻的停滯,須臾淺笑:“又不是不知道你精通外語,那麼熟還在賣弄!”
景端琦沒有多餘的表情,算是接受陸唯的話。
剛開始薄錦姒聽到景端琦出聲覺得好奇,但聽到內容卻也沒什麼了,景端琦總能一針見血。隻是,他好像真的越來越沉默了。不過,比他更沉默的還有一位。
“元藝,你啞巴了?”狄淼推了推元藝。
元藝不在意狄淼餘怒未消遷怒他人的行為,搖搖頭,“沒有,我隻是在想剛剛電影裏能使人失去記憶的藥的可行度而已,你們繼續吧。”
呃……還怎麼繼續?
孩子們的話題永遠不會少,大家一起亂侃,侃山侃河便是一個下午,時光悠悠又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