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生孩子的念頭之後,葉蓁蓁總是會不自覺的留意一些自己之前不怎麼會在意的東西,例如經常在小區裏遇到的孩子,例如親子真人秀節目,再比如昨晚突然就翻出了顧灼華的相冊……

孩子在快要跟顧灼華結婚的時候,對葉蓁蓁來說是避之不及的東西。

她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怎麼養孩子,這話不是說笑。

她剛過完二十一歲的生日不久,很多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都還在讀書,或者想著怎麼找一個高高帥帥的男朋友,而她已經走進婚姻這座圍城半年了。

一開始她是抗拒的,但是後來她發現她錯了,她隻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她沒有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妻子的信心,毫無疑問,她有實力也有野心,她沒想過相夫教子,這樣過完一生。

她堅信女人是要有自己的事業的,哪怕她從小接受的就是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嬌小姐的那一條,她骨子裏還是不甘平凡的。

她們那個圈子,她見過太多被男人和孩子磨光了一身銳氣的女性,最典型的的莫過於她母親,曾經也是她父親生意上最得力的助手,隻能在一群太太小姐身邊周旋。

用女人們的手段,遊走在宴會和酒席之間,再沒有什麼恢弘大氣的作風,數不清的傾軋和陰毒的柔情中,為自己的家族帶來利益。

葉蓁蓁不是鄙視也不是不屑,隻是不喜歡,從小她的眼裏就是容不得什麼陰私的,她磊落而大方。

從來不會參與那些嬌嬌小姐們的拉幫結派,更不會在待人時,麵上吟吟笑意,背在後麵的手裏藏著最鋒利的刀子,一個趁人不備就要取人性命。

那些醃臢她不是看不懂,也不是她不會,而是不願意。

她渴望和人真刀真槍的拚殺,她可以戰場上馳騁的英雄,絕對不會是在暗地裏攪動一方風雲的梟雄。

這樣的性子,選擇了這樣的專業,從事了這樣的職業。

隻是在真正開始接觸這個職業之後,才發現外人的看著在熱鬧,裏麵的種種還是難以言說的。

那一刻她挫敗而疲憊,她沒想過有時候審判的不是這個人的已行行為,而是這個人的過去現在和將來可能的行為。

加上了太多主觀和不確定的因素,讓她有些發寒。

她早就知道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但是有時候就連相對的公平都那麼難以守護。

有錢和有權勢的人,從來不吝惜他們的特殊,很多時候金錢是可以改變一場審判的。

以前她知道,後來她見過,再到現在她也不以為奇,甚至還隱隱有過什麼想法。

當她的理想和現實之間巨大的差異直接讓她構建出來的世界價值體係崩塌的時候,她開始想一個問題。

我是誰,我真正要的是什麼?

認識我自己從來都是哲學界經久不衰的問題,她需要好好沉澱一下了。

這次顧灼華的事故或許是個契機,她要好好想想自己要什麼。

前二十年她一直是目標明確的,所以不管做什麼都是有條不紊。

現在終究是有些東西變了,更重要的是,她在考慮自己之前必須要為顧灼華做點兒什麼了。

四九城的冬天大亮的時候已經這個城市已經清醒過來了,葉蓁蓁找了一個視野開闊的陽台,可以看見冉冉升起的太陽。

東方一片亮亮的橙紅色映上去的時候葉蓁蓁緩緩仰起頭閉上眼睛,接受光的沐浴,等到這一輪旭日能照地她臉上的絨毛像是漂浮在一團虛無中的時候,葉蓁蓁終於露出了從昨晚到現在的第一個微笑。

這一夜,遊離在生死邊緣的是顧灼華,葉蓁蓁又何嚐不是心跳頻頻失常。

還好,終於等到了新一天的太陽升起,以後她們還會有無數個這樣的早晨。

葉子珮原本是要陪著她的,葉蓁蓁沒有拒絕,讓他把事情處理完再來。

王助理也早早地去了喬氏,顧灼華重傷的新聞估計是瞞不住的,喬氏是上市公司,總裁車禍重傷的新聞肯定會引起喬氏股價的一番動蕩,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在新聞被爆出來之前,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