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泉王府大廳,察覺似乎沒什麼異樣,剛要離開,突然聽到一句被點燃,在大廳中央的太師椅上赫然現出一個人,便是明王了,倆邊有四個戎裝的擎燈者。
“二哥?”玄思夜的聲音有些驚異,但更多語氣很冷的話“三弟,別來無恙啊!”
玄思夜的驚異到了極點。因為這個聲音,屬於自己的二哥或者說當今的帝都玄皇。
隻見幾盞燭燈已經被點燃。那尺軟劍,早已握在了玄思夜手中。
“沒過一段時間,我便會來著裏坐一夜,我想你一定會回來,今天終於被我等到了,我的六弟。”
“哼,你還有臉叫我六弟。”玄思夜冷冷地說,手中的拿把軟劍,握地更緊了。
“嗬嗬,你是我三弟,我為什麼不好意思叫。”
“好,那我問你,父皇是怎麼死的,大哥是怎麼死的?”
一陣沉默。
“六弟。”很無奈的聲音。
“我說過,不要再叫我三弟。”玄思夜惡狠狠地說道。
“好,好一個玄思夜,我也不跟你廢話了,我現在需要你。如果你現在給我下跪,你還可以繼續做你的泉王。況且,以六弟的武功,若論單打獨鬥,你那一套辟水劍法,恐怕整個帝都沒人比得上吧。”
若說玄思夜真真隻是個紈絝王爺,不知權謀,不知錢財,那你可就錯了。
玄思夜明白,坐在太師椅中的呢個人不是在和自己續兄弟情義,而是在和他講政治。明王叛亂,弑父殺兄,急需一個政治資本從道義上穩固自己的統治。如果降服了玄思夜,對其他心存非議的人來說,是一個安慰。且以玄思夜的武功謀略,對明王的統治來說,也有大大的好處。不滿玄月王朝的各處藩國聽聞帝都大亂,早已蠢蠢欲動。
對明王來說,現在需要的是資本以及人才。人,可以後再殺。
明王知道,說服玄思夜並不容易,所以他好好保護了泉王府,定期來這裏守候,他知道,玄思夜一定會出現,且在這裏和玄思夜談判可比在皇宮裏要容易地多。他知道玄思夜雖然看起來風流紈絝,可整個王族裏最有能力的便是他了,自己需要他的幫助。
明王猜對了一部分,玄思夜果然回來了。他也猜錯了一部分,說服玄思夜並沒有花多少時間,甚至可以說沒花時間。因為此刻玄思夜已經跪了下來,拱手叫了句“玄皇”。
明王的武功高,這是自己知道的,但沒自己高。自己剛才進來竟然沒發現這裏有人,可見其餘四個戎裝的士兵武功也不低。帝都發生的一切都出乎了玄思夜的想象,說實話,他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做。就憑自己的一人之力,怎麼可能得到結果,況且自己連什麼是自己想要的結果都不知道,而明王,給了他一緩衝的機會,可以再一次進入帝都的權力中心。想要的結果是什麼,他相信自己會找到答案。
這一夜,玄思夜再次成為泉王府的主人。過程很簡單,心理的博弈卻很痛苦。
第二天。
帝都皇宮玄德殿,早朝。
新一任玄皇身著金龍黃袍,端坐在玄德殿的龍椅上。不知他坐在那的時候可曾想過這龍椅的前任主人。
大殿裏有些嘈雜,這份嘈雜因為與往日的安靜的比較顯得更加突兀。因為文武百官都在低聲談論著站在皇帝側翼的一個人,一個當今玄皇曾今通緝的人——泉王玄思夜。
玄思夜淡定地站在那裏,眼神有些暗淡。物是人非,一朝天子一朝臣,大殿內站著的好多大臣明顯都是當提拔上來。所以也能想象明王在鏟除異己時百官的慘狀了。
“二哥,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玄思夜側頭看了一眼坐在龍椅中的人,心裏問了一句自己。
玄思夜沒發現下麵有一個人在望著他,眼神有些疑惑,這人便是他的嶽父,宰相江曲仁。昨天女兒回來的時候江曲仁還在朝中商議大事,一直以來,他都很擔心女兒,一個瞎子,跟著一個被通緝的丈夫,情況能好到哪去,所以見到女兒回來後他也是很高興。回來了就回來了,他也沒問女兒玄思夜在哪裏。不是不想問,而是不敢問。今天買他卻驚異地發現玄皇通緝的這個人竟然站在了玄德殿,還穿著青色蟒袍,一副王爺的裝扮。
“玄思夜,你到底想做什麼?”江曲仁很疑惑,心中暗暗地問了自己一句。
龍椅中的人現在卻很高興,他撫掌大笑了幾聲,對著座下的百官道:“安靜,諸位愛卿安靜,讓朕說幾句。”
大殿內頓時安靜下來。
“相信大家都以看到了吧,我找到自己的六弟了,有了他朕這個龍椅就坐的更安穩了。來,六弟,你說幾句吧。”
玄思夜對著殿內的大臣點頭致理,說道:“我玄思夜必定幫助皇兄匡扶天下。”臉色卻是從來沒有過的肅然。
“哈哈哈。”玄皇大笑起來,有種睥睨天下的氣勢。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齊齊下跪稱賀。這個時候,識時務者為俊傑。對百官而言,明白坐在龍椅中的那個人是皇帝,而站在殿內的是自己,這就足夠。
玄皇留下玄思夜吃飯,玄思夜當然沒有推辭。
秋天,有些冷了,分吹在臉上有些硬。皇宮的後花園一處亭內,亭中隻坐著倆個人,沒有斟酒的仆人,沒有護衛的士兵,玄皇和他的三弟玄思夜,安靜地坐在亭內。也在這個亭中裏,玄思夜見了自己的父親最後一麵。
玄思夜的臉是冷漠的,想起了父皇,他便拿起酒壺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仰頭喝下。喝完也不看坐在自己對麵的人,隻是將酒杯拿在手裏把玩著。風撩起了他的鬢發,風有些隨心所欲,而發也是無拘無束的。如果萬物有心,可明白這人兒內心的傷慟。
玄皇饒有趣味地看著玄思夜,突然問道:“弟妹也回來了吧,怎麼沒跟你一起回王府。我也該好好招待她。”
玄思夜心裏一震,眼神更加冷了,“她沒跟我一起回來。”
“沒回來,那去哪了?”這是個問句,可玄皇說得很隨意,似乎並不關心,又或者,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失散了,憶來眼睛不方便,回來的路上與我走散了。”玄思夜認真地撒著謊。
“失散了!那我派些人去找找。”
“皇兄費心了,我自會派些人去找。”
一陣沉默。
一片枯葉被秋風吹落了枝椏,在空中打著轉,撞了一下玄思夜的身子,落到了地上。從生到死的轉身,雖不華美,卻意義重大。化作春泥更護花,來年春天,這片葉的養分會澆灌出一朵美麗的花,雖然現在的樣子隻能用枯敗來形容。
玄皇將落葉拾起,放在了桌上,“不知父皇和大哥的身體現在糜爛了沒有。”好平靜的聲音。
終於講到重點了,可玄思夜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開場白。
玄思夜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腰帶,也就是自己的軟劍,臉色有些白。
玄思夜剛要說什麼,卻聽到玄皇說道:“三弟,走吧,去跟我看看父皇和大哥。”聲音竟有了些蕭索。
又一陣分吹來,更多的枯葉被吹了下來,玄皇猛地一揮衣袖,喝了一句:“走!”然後大步遠離去,玄思夜盯著這個人的背影,手在抽搐,咬咬牙齒,也跟了上去。
玄思夜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人了。
皇陵還是一片翠綠,竟然還有好多鮮花,在這個萬物凋零的季節。
這些花木應該都是從南之國運來的,看來為了維護皇陵,他花了不少功夫,玄思夜看了看走在自己前麵的玄皇,心中這樣想。
皇陵從第一任玄皇即位起就開始修建,可沒想到。一次就埋了倆個玄皇。
走到了正陵,玄思夜看到了父皇的墓碑,便跪了下來。
安靜,灰常安靜。
玄皇卻沒有跪下來,隻是看著跪著的玄思夜,露出了一個陰鷙的笑容。
“生前沒有當成皇帝,死後就讓他夜過把當皇帝的癮吧。”這句話,不知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給玄思夜聽的。玄思夜也注意到了,這裏葬著倆個玄皇,一個是父皇,一個自己的大哥,墓碑上寫的,死後被追封。
玄思夜還是沒說話,隻是跪著。這些日子的奔波勞累,在加上一些他不能承受的事實,讓他的身心疲憊。俊秀瘦削的臉龐黑了許多,嘴的四周竟密密喳喳地生起了胡須,讓整個人看起來竟有了些滄桑的意味。
玄皇說了一句話後便也不在做聲,隻是看著玄思夜。其實這倆個人之間,已經越走越遠。玄皇想知道,玄思夜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這麼容易就答應了自己。看得出來,玄思夜心中有很多怨氣,可是,為什麼他不發泄?難道我這個三弟的內心,竟是如此的強大?
玄皇站在那想著,玄思夜突然站了起來,說了句:“我們走吧。”
又是一前一後倆個人。
謝佳佳已經換衣服,站在窗前,一張好看、秀氣的臉龐憔悴了許多。看著窗外的景色,眼睛有些迷離,謝佳佳在想著心事。一陣風吹來,有些涼意,秋雨,竟起了。秋風,秋雨,愁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