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怕她不下!”唐枝水冷冷地道。
回到院子裏,湘姨娘已經雙眼紅腫,發髻散亂。程安誌連忙從榻上坐起來,上前兩步道:“脂兒怎生這副模樣?是不是那夜叉又欺負你了?”
脂姨娘閉目搖頭,淚水從微卷的睫毛上滾落,說不出的可憐:“沒有,夫人沒有罵我。”
“那就是打你了?”程安誌眉頭一挑,清晰地看到她肩頭上的鞋印子,氣得臉色鐵青:“爺早說過讓你別去找不自在,她怎會是好心容忍你的人?”
脂姨娘委屈不已,撲在他懷裏大哭起來。程安誌問她什麼,一句也不說。最終程安誌氣不過,推開她找唐枝水算賬去了。
等他走後,脂姨娘才抹抹眼淚,眼中閃過一絲算計成功的得意。唐枝水啊唐枝水,讓你再囂張!脫下衣裳,看著心愛的衣裳被唐枝水踩得髒汙一片,禁不住心疼起來。
等大爺休了唐枝水,程家的錢還不是任由自己花?想到這裏,不由得笑出聲兒,低頭瞅了一眼髒汙的衣角,不屑地甩在地上。
盛夏六月,酷熱如火爐。
午後的日頭格外暴熱,空氣被曬得扭曲,花圃裏的花兒草兒也全都打蔫。
春風不停地打著扇子,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唐枝水的鼻尖沁出細密的汗珠:“夫人,您就再買一個丫鬟吧?”春風倒換下手,有些吃力地道。
唐枝水自來怕熱,從前有春風和穀雨兩個一起打扇,身上才幹爽些。自從穀雨被賣掉之後,唐枝水仿佛忘了這茬,絕口不提買丫鬟的事。躺在涼椅上一動不動,仍舊很快熱出一身汗。
外頭的知了聒噪個不停,唐枝水身上燥熱,心裏也不爽快,抬頭瞧見春風累得滿頭是汗,揮手道:“去,把她們都叫來。”
“是。”春風擱下扇子,抬袖擦了擦汗,提起裙子飛快往外跑去。
沒過多久,苗姨娘等人來到。
剛走進院子,便見唐枝水坐在門口,袖子挽到手肘處,露出兩截蓮藕似的小臂。青翠欲滴的鐲子掛在上麵,隨著她打扇子的動作而上下滑動。
“夫人。”五人齊齊福身,清脆地道。
唐枝水抬起玉臂,隨意往桌上一指:“剛得了盤葡萄,你們嚐一嚐。”
宛若牛眼大小的紫瑩瑩的葡萄,可是等閑買不到的稀罕物兒。幾人麵麵相視,脆聲齊道:“謝夫人。”
兩串葡萄,說多不多,很快被幾人分吃幹淨。唐枝水擱下蒲扇,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別閑著,過來給我打扇。”
幾人吃得高興,不願錯過在唐枝水麵前獻好的機會,搖著團扇擠過來:“夫人就是簡樸,院子裏才隻得一個貼身丫鬟。”
“像夫人這樣有身份,卻不給咱們立規矩,還賞稀罕物兒吃的主母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
“怪道大爺誰也不給,偏偏給夫人弄來一盤子。”
一個一個爭先恐後地拍馬屁,殊不知全拍在了馬蹄子上,春風都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板起臉輕咳一聲:“少說話!”
幾人連忙噤聲,賣力地揮動著手裏的扇子。涼風徐徐,唐枝水臉上的汗跡漸消,尋了個舒適的姿勢,閉上眼睛小憩起來。
程安誌來到院子門口時,看到這一幕,頓時火冒三丈:“唐枝水!”怒氣衝衝地走進來,撥開賣力打扇的小妾們:“你憑什麼作踐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