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醜姑娘你在家嗎?”
門外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院子裏靜靜發呆的人,身著青色長袍的人慌忙將思緒從回憶中抽離。
“李二哥,有事嗎?”
門外站著個身材健壯,五官端正的年輕男子。大冷的天依舊一身短打裝扮,隻在外麵套著個薄襖,背上背著獵弓。
“阿醜姑娘,你先別問了,趕緊拿著藥箱跟俺走一趟吧!”
說著便拉著阿醜朝著他家奔去。
李家村地處南方,四麵被高山環繞,與世隔絕。村民平日裏以種地打獵為生,偶爾拿著獵物進鎮去換點稀缺之物。
而這李家村的捕獵好手,當推李村長家的李大和李二了。
來找阿醜的便是村長的二兒子。
原本是想著趁季節入冬,正是打獵的好時節。早些進山準備過冬的食物。在山裏轉了一圈,卻撿了個半死不活的血人回來。
李家村一向民風淳樸,村民生性善良,看著那人一身的傷想來也猜到是惹了不得了的事。但若見死不救,怕是後半生也要活在後悔與內疚中。
所以兩兄弟一商量,一個將人背回來,一個去找阿醜。
阿醜雖然長得醜,但醫術卻是有目共睹的。
一路聽著事情的來龍去脈,阿醜麵上隻是皺眉不語,心裏卻暗自戒備著。隻怕···來者不善。
跟著李二進了門,撩起床帳,眼前是張完全陌生的臉,手臂上也無任何刺青,阿醜才鬆了口氣。放下心來仔細檢查了那人的傷勢。
身上遍布刀傷,隻是胸口這道才是致命傷。
若是再偏兩公分,這人也用不著救了。
吩咐李家兄弟燒熱水準備幹淨的棉布,用撒了艾葉的藥水簡單的清洗了傷口,又在傷口上撒了藥,阿醜才從藥袋上取下一枚銀針,在油燈上消毒後,便聚精會神的開始縫傷口。
對於阿醜的行為,李家兄弟早已見慣不慣。來的匆忙,藥箱裏沒帶麻藥,擔心這人半途醒了掙紮,阿醜朝著李家兄弟使了個眼色。兩人配合默契的一人按著手一人按著腳。
忙活完,天色已經黑了。阿醜洗了手,又從藥箱裏拿出幾樣藥一一講明了用法,讓李大李二晚上注意些,特別要注意病人有沒有發燒,這才背著藥箱回去。
謝絕了李二的好意,阿醜接過他手中的燈籠,一個人背著藥箱,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雪地裏。
此時的村子,稀稀疏疏的亮著幾盞燈火,寒風刮著手中的燈籠來回擺動。走到家的時候,阿醜的外衣已經快結了一層冰了。
屋裏的炭火已經燒盡,阿醜將油燈點著,重新將炭火生著。在爐火上架了口鍋,將白天沒吃完的大雜燴倒進去煮著。
大米、白菜和臘肉混雜在一起,散發出的陣陣香味刺激著人的味蕾。大概是忙活了大半天,晚飯居然少見的吃了兩大碗。
阿醜住的屋子是間土坯房,屋頂早已破了幾個大洞。還是李二看不過眼,給他用茅草補上的。不過勝在冬暖夏涼,炭火沒生起多久屋子裏的涼氣便已經散盡了。簡單的擦了個身子,便滅了油燈縮進被子裏準備入睡。
腦子裏卻不自覺的閃過白天醫治的那個人。
總覺得,哪裏被忽略了。
算了,想多了也是枉然。
不多時,黑暗中便響起一道平穩的呼吸聲。
一連幾日,阿醜都往李二家裏跑。
沒日沒夜的忙了好幾天,總算是可以偷閑半日了。
這日,阿醜同樣起了個早。套上青色的棉袍,就著院子裏的冰冷的井水洗了把臉。撩起的發絲下,是張白淨秀美的臉。而發絲掩蓋的那半,卻掩藏著一塊黑胎。
乍一看,隻覺得無比醜陋。
村裏的人不知道阿醜從哪裏來,見她長得醜,也以為是天生的。隻有她自己知道,這是一種名為“醉紅顏”的劇毒。
隻需要一滴,便能輕易毀掉一個女子的容顏。
聽師父說也合該是她命大。隻是醒來的時候,這張臉卻是毀了。
罷了罷了,一張臉換一條命,怎麼算都是她值了。
從那天開始,她便成了“阿醜”,僅是李家村裏的一個遊醫。
吃了早飯,阿醜背上背簍拿著吊索準備進山裏找點草藥。窩在這個小地方三年,身上的毒早已被她解得七七八八,唯有留下臉上那塊黑胎。
雖然頂著這樣一張臉有些嚇人,但被叫“阿醜”時她卻覺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