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兩年,府中未有大的變化。祖父依舊威嚴,祖母依然華貴。二嬸氣色看著不太好,皮膚泛黃少光,眼角有了尾紋。三嬸和從前無異,華服美飾,端莊嫻雅。
我上前一一行禮。祖父很高興,撫著胡子,笑嗬嗬的讓我免禮。祖母和二嬸的眼淚多些,泣聲不停。尤其是二嬸,當我跪下給她磕頭喊“母親”時,她的眼淚如絕了堤的洪水,洶湧不停。
禮畢,祖父離去,蒼雙曕還在前廳,他須相陪。祖母拉過我,上下打量,細細審視了半晌,滿意的對二嬸點頭說:“咱們家阿囡果有王妃氣度。”
我心裏苦笑。
用完午膳,小睡一覺,祖母傳我過去問話,二嬸和三嬸也在。祖母沒有拐彎抹角,開口就說淑妃娘娘已經召見過二嬸兩次,問我和康王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我自知躲不過這番盤問,省去打死也不能說的情節,把與蒼雙曕之間的點點滴滴細述了一遍。祖母聽後唏噓不已,麵向二嬸感歎,說法師的話果然沒錯,打小看我就是王妃命。
我大汗。
******************************************************************************
因為身份的變化,我搬出了原先住的小院,搬進了父親曾經的大院。二嬸有心,並未變動院子原有的格局和內飾,除了添加了女兒家用的物什,各處皆與從前無異。
我心裏動容,跟她說謝謝。二嬸不悅,拍著我的手佯怒輕斥,說我討打,母女之間何須客套?我眼角濕潤,望著她,感動的不知說什麼好。二嬸說在她心裏,我從來就是她的女兒,和智宜一樣。又說真要謝,亦該是她謝我,因為我不僅助她獲得了祖母的承認,更為她在娘家兄弟姐妹們麵前掙足了臉麵。
皇帝暫時沒有召見我,原因是朝中出了件百年未見的貪腐大案。吏部尚書身為朝中正一品大員不正己身,不思社稷,貪汙受賄,賣官鬻爵,收受銀兩近百萬之巨,涉案大小官員多達百人。皇帝大怒,下旨刑部徹查。
我向二叔打聽此事,婉轉的問他蒼雙曕手底下有沒有不幹淨的人?會不會被牽涉到?二叔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說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若真徹查貪腐,朝中半數以上的官員脫不了幹係,皇帝心裏清楚,不會動到國本的。
我細細品了品他話裏的意思,心稍安。
次日蒼雙曕來看我,我狀似無意的給他講了滿清八王允禩的故事,提醒他收斂點鋒芒。時下儲君未定,廉王退出後,蒼雙曕無論是個人能力,還是人脈資源都遠勝他的兩個弟弟,朝內外呼聲很高,儼然是問鼎大位的有力人選,若被皇帝猜忌就不好了。蒼雙曕聽完沉默,後問我從哪聽來的故事?我說瞎編的,沒出處。蒼雙曕把我抱到懷裏,在頰上狠狠親了兩下,說受教了。
二嬸很忙,我回府後,她更忙。京中各府的邀請帖子雪片似的向她飛來,包括長孫太師府。二嬸望著小山似的帖子自嘲,說康王的丈母娘真是不好當。
蒼雙曕知道後,大半夜的特意跑來一趟,把我從床上拎起來,當著二叔二嬸的麵警告我哪也不準去,安分呆在府裏待嫁。我未有異議,應酬本不為我所喜,即便他不說,我亦不會亂跑。
蒼雙曕很滿意,說等他忙過這幾日,就帶我去城外散心。我不以為然,跟著他能散什麼心?這不行,那不許的,大熱天的悶在馬車裏,不高興。二叔見我興致缺缺,怕蒼雙曕尷尬,圓場說別的府可以不去,外祖家是一定要去拜望的,外祖母跟二嬸念叨好些年了,舅舅們也都等著見我呢。
蒼雙曕聞言頷首,轉臉問二嬸打算何時歸寧?二嬸說後日。蒼雙曕沉吟了下,說他後日正好有些空閑,到時一起去。二叔二嬸一訝,我卻不奇怪,此君早就說過了,沒事不許我出府,出府必得他相陪。
隔日,我和二叔陪二嬸回娘家,因為蒼雙曕的緣故,原本低調的小馬車被浩浩蕩蕩的親王出行儀仗代替,所經之處兵士鳴鑼開道引路,百姓紛紛退開避讓。
二嬸娘家闔府出動,全府老少大早就跪候在府外迎接。我埋怨蒼雙曕不該如此張揚。他笑,說我是他的王妃,身份尊貴,該受此禮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