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晚寒露深重,破爛的皮毛並不能抵禦寒風的侵襲,炙烤與冰寒交替,即使在短短睡眠中,九依也沒有一刻安穩,過去的一切總是以各種各樣的形式進入自己的腦海,折磨自己的心,就像是一個沒有終結的詛咒。
不過幸運的是,或許今晚的夢境能讓自己稍微感受到一點點的幸福,即使現在的九依,在傷病的折磨下與逃跑爆發後的虛弱感下,已經不能移動了。
是不是幾千年的逃亡就此終止了呢?
失去意識前,九依真的一度這麼認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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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對不起。”
跪在籠子裏懺悔了一夜,初初渾身都麻木了,但是見到秋業的一瞬,所有的愧疚都在翻滾。
現在再多的解釋都是蒼白的,才來第一天就給老師惹來這麼大的麻煩,私自放走地狐,這要是在族裏,即使自己的身份高貴,小弟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也許,自己就會這麼灰溜溜地被趕走,因為沒臉回到山上,所以就這麼在人間流浪,不知什麼時候如同枯敗的玫瑰,在某個雨夜,被碾作泥濘。
也許,老師會像退貨一樣,就此把我送回山上,從此,自己就是天狐一族的恥辱,被所有族人鄙夷。自己終日以淚洗麵,直到漫長的歲月把自己吞沒。
也許,老師會要求自己把逃跑的地狐抓捕回來,然後,弱小的我就那樣死在地狐爪下。
也許……
“……”
真是夠了,頭一次見到這樣子的大小姐!!!
三隻站在門口的不約而同,後腦勺上都頂著三條大大的感歎號。
初初完全不知道目前自己的各種心理活動已經被那邊不起眼的小奶狗——諦聽大人,全程直播給了秋業和巫馬共享。
初初隻看到隨從大人的臉色越來越奇怪,雖然看不出秋業的真正情緒,但是就是這樣,才更讓初初感到更加惶恐。
我真的完了嗎?
更加悲觀的情緒源源不斷地直播給大家,卻使那邊正嗨的諦聽笑的肚子都痛了。
單方麵的切斷了諦聽的信息共享,秋業揉揉眉心,覺得有點鬱悶。
怎麼身邊家夥的都這麼奇怪。
“哎,秋業,你怎麼不給我開放權限了?”
共享地正開心的諦聽大人不樂意了。
“昨天你才來,這裏也還有外人,所以現在重新給你介紹下。”
這種什麼都沒發生過的節奏是怎麼回事?
初初不懂了。
“我和巫馬你已經認識了,這位,是諦聽大人。”指著腳邊正打滾的小奶狗,秋業完全不顧這時初初的驚詫,兀自介紹著。
衣袖一揮,一個個小小的光團彙聚,逐漸在空中形成了一個不完全的人形,至於說不完全,是因為這是個靈體,準確來說,是個剛剛修得靈智的地縛靈。
“這是小念,她的本體就是這家店,你想要改裝房間的話,可以拜托小念幫忙。”人形光團微微鞠躬,表示打了個招呼,愣了一下,初初下意識的點了下頭,作為回禮。
昨天初初進入自己房間的時候,一瞬間的不習慣自然沒有逃過秋業的眼睛,秋業明白,初初就像一個養在深閨的大小姐,對人間所得所感基本都是在狐族的書本中讀來的,咋一下轉換了環境,不習慣是理所當然的。
希望小念幫她重新修飾了房間之後,初初能稍微適應點,想要教會她的還有很多呢。
“至於課業,你有什麼想要請教的,隨時來找我吧。”從廣袖中取出一本嶄新的冊子交給初初,從封麵上還微微濕潤的墨跡看得出來,這應該是秋業連夜書寫的。
手中握著書冊,已經恢複了人形的初初呆呆站著發愣。
老師竟然不怪我嗎?
將書冊放在胸口,一股感動熨帖著心髒,從地獄重新回到人間的感覺真是太美好了。
抬起頭,想要好好感謝老師,可是初初卻發現,好像有什麼不對。
空氣中突然彌漫著一種惶恐,就像每一次自己在屋裏偷看人間話本時,突然被姆媽突擊一樣,那種不知道把話本往哪裏藏的著急。
接著,初初好像明白了這不安的來源。
“秋業,秋業,我來看小狐狸了哦。”隨著聲音響起,大家的身子齊齊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