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雲!”容貌豔麗的年輕婦人坐在一個碎花包袱上,看著越來越遠的青石鎮,擠出猙獰的神色:“你居然敢休我……”
猛地抬起頭,揚手打向坐在車轅上的宋子玉:“還有你!養不熟的白眼狼!回回壞我好事!被趕出來了吧?你再敗壞我啊?明兒就把你賣了!”
宋子玉連忙跳下車:“不關我的事!”
“不關你的事?你以為我是聾子,是瞎子?沒看見你在一邊挑撥?”反手拔下頭上的簪子,往前一趴,伸著胳膊向宋子玉紮去。
宋子玉跳遠幾步:“真的不關我的事!都是宋良俊,是他陷害你,跟我沒關係!”
“你說什麼?”宋成玉眉毛一豎。
路邊有一攤嫩草,鮮美多汁,驢子停下來,低頭啃草。
宋子玉站定在路邊,揪著衣角,抬頭覷了她一眼,又連忙低下去:“就是,就是那天,宋良俊到家裏來,你們在大門外頭說話,我瞧見大門裏頭有一角青色的衣裳,許是,許是——”
“你怎麼不早說?!”宋成玉快氣炸了,她就說柳青雲為何突然休她,斷不可能是因為她跟蔣行端來往過密,原來是宋良俊下套害她!
宋子玉低著頭,嘴裏咕噥道:“我又不知道,離得那麼遠。”
原本不打算這麼早就把宋成玉整出來,可是宋良俊的行動,讓她陡然換了個思路,宋成玉被休也好,才能激起她的凶性,如同當年害死楚謙玉一般,絕地翻身,跟宋良俊死掐!
宋成玉捏著腳邊的包袱,臉色難看得不像話,薄薄的紅唇裏擠出來一個名字:“宋良俊!”
回到宋家村,宋老漢和劉氏看著宋成玉手裏的包袱,以及跟在後麵的宋子玉,臉色十分難看,罵了一頓過後,騰出西屋給她們住。
宋成玉嫁人之前,便跟宋子玉住在西屋,後來嫁了人,西屋便被劉氏用作堆砌雜物的地方,裏頭堆著鋤頭、犁具,破爛的席子、腐舊的竹竿子,還有爛衣裳、臭鞋子,什麼都放。
宋成玉剛進去,便被一股撲天蓋地的濁味熏了出來:“咳咳!這怎麼住人?”
“怎麼不能住人?你嫁人前不就住了十幾年?要是嫌不好,你回去啊,鎮上有的是寬敞的大屋子,就怕人家不要你。”劉氏刻薄地掀動著大嘴皮子。
宋成玉氣得攥緊手裏的包袱:“我沒被休,我是回來小住幾天,相公會接我回去的!”
落到這一步,還不是她的好兒子,宋良俊害得?
宋良俊!自從他回來,幾乎沒過一天安穩日子,宋成玉想到這裏,不禁咬牙,眼中露出刻骨的怨毒。
“嘖嘖,有好屋子不住,偏來住我這雜貨間,你說不是被休了,誰信啊?”
叫你得意,打回原形了吧?宋子玉站在一旁,解氣地想,有些東西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可是很快她發現低估了宋成玉:“嗬嗬,既然大伯娘不待見我們,子玉,我們走!”
昂起下巴,驕傲地往外走去。
“喲,快瞧啊,孩他爹,瞧瞧咱們成玉,多麼有能耐!既然你們非要住外頭,我也不敢攔著,那你就去吧!”劉氏幸災樂禍地笑著,“記得夜裏頭擱臉上裹點衣裳,免得叫蚊子叮花了你那張千嬌百媚的小臉兒!”
宋成玉頭也不回,大步出了宋家的大門。走出一段,便將包袱都塞給宋子玉,宋子玉趁機問道:“咱們去哪裏?”
“去蔣公子那裏!”宋成玉狠狠瞪了她一眼,“到了那裏,別多嘴多舌,再壞我好事,饒不了你!”
宋子玉頓時驚道:“難道你跟蔣公子……”
原來是真的?柳青雲頭上的這頂綠帽子可大發了!
不久後,兩人來到蔣行端與夏玄靈住的大院門前,敲開大門,一個年輕的小廝現身:“你們找誰?”
宋成玉說出來意,小廝不耐煩地道:“不在!”
砰的一聲,朱紅漆的大門被關上,宋成玉險些被砸到鼻子,挽起袖子想罵人,舉到半空又放下,忍住火氣繼續拍門:“小哥,你開開門,蔣公子不在家,我們先把行李放進去可好?我們兩個弱女子,拿著行李沒處放——”
拍了良久,直到宋成玉的耐心盡失時,吱呀一聲,門從裏麵開了:“吵什麼?”
小廝滿臉厭煩,劈手奪過宋成玉挎在手臂上的包袱,在宋成玉回神之前,砰的一聲,門又關上。
宋成玉目瞪口呆:“好猖獗的下人!”
“咕嚕!”
“咕嚕!”
宋成玉與宋子玉的肚子一齊叫起來,宋成玉從袖子裏摸出幾個銅錢:“去弄些吃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