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今天一早小順子來報,說是純芳儀動胎厲害。”南宮夫人話語及其小心,猶豫了一下她繼續道:“奴婢想來想去,覺得娘娘還是去看下的比較好。”
沐雪走道窗邊,打開了窗子,外麵的天一片灰暗。如今,她入宮即將三年,若是在平常人家已經可用氣出之條休妻了。這深宮大院,無一處是安寧的,連那一片華碧池也毫無平靜。
南宮夫人拿著披肩走了過來,那披肩為毛皮夾雜銀絲所織。普天之下隻有這樣一件,白色的細毛毫無雜質。
剛出門,天上便下起雪來。這是隆冬以來的第一場雪,細細小小,晶瑩剔透。落到地上,不分片刻便化的一無所有,連一個水印都不曾存在。
“春喜,去取把油傘來。”南宮夫人吩咐道,然後看著那小太監一路跑進大殿。這個公公正是心腹,由東宮一直到如今,皇後不愛言語,心腹正是難得。
沐雪直步走去,身後跟著長長的隊伍。她走的方向並非純芳儀所住的朝華宮,而是內務府司針房。
“娘娘是要去選隆冬的衣服麼?”
“隻是去吩咐下,讓他們準備小孩子的被褥用具。”沐雪語氣很淡,好像根本不在乎什麼是後宮忌諱的避嫌。
“娘娘,您即使好意相送,恐怕純芳儀也不會用的。”南宮夫人隨後跟著,用手示意身後宮女跟遠點。
“雖然她不會用,但是仍然是我的一份心意。”
“娘娘,若是她們有什麼意外,借題發揮便不好了。”她向來謹慎,如今可不能看著主子犯下如此簡單的錯誤。
“若是如此便好了,本宮如今正想找處安靜的地方。”沐雪話中透著幽怨,似乎在埋怨龍陽今日的冷落。
南宮夫人忙跪於地上,“娘娘,如今正是大好年華,不要因為皇上一時的疏忽而動了氣啊!”
沐雪拉起她,發絲飛舞,衣裳飄動。嫣然一笑,仿佛把這寒冬的冰雪都化了開去。“夫人不必緊張,隻是沐雪厭倦了這後宮的生活。”
南宮夫人癡癡的望著,她從未見過沐雪如此的笑。仿佛那塵世中的俗物皆與她無關……她正是那天上下來觀賞世間的天女。
她們走著去了純芳儀的朝華宮,那宮中裝飾全是百子多福的圖案。如今,這裏正是宮中最要擔心的地方。
沐雪走了進去,純芳儀見了卻不行禮。
南宮夫人很是惱火,“芳儀好大膽子,見了皇後娘娘竟然不行禮。”
純芳儀摸著隆起的小腹道:“皇上允許臣妾不行禮。臣妾對皇後姐姐很是尊敬,毫無大不敬之心。”
沐雪示意南宮夫人不要繼續說下去,然後緩緩的道:“聽說妹妹胎動不安,所以來看看。剛本宮去了趟內務司針房,取來了一些孩兒的被褥。妹妹若是不嫌棄便收下吧,也算姐姐的一點心意。”
純芳儀含著笑,“妹妹怎會嫌棄呢!”
正如南宮夫人所言,雖然純芳儀接受了沐雪所帶來的事物卻不曾應用。夜晚,她再次胎動,如今,似乎是早早便安排好的。
小產……
多年來,後宮不停的栽贓,陷害。沐雪送去的孩兒被褥用具正是證物,雖然龍陽不信但也不知如何是好。夜格外的漫長,龍陽就那麼與她相坐著,誰也不說一句話。他看著她,想起當初相見之時那份愛。她注定今生是他的,任誰也搶不去。他想起了新婚夜中沐雪說的那番話,難道她是在懲罰自己麼?
天明時分,純芳儀親自尋來,求龍陽給她做主。
龍陽望著沐雪,眼中血絲滿布。如今,已經整整一夜,沐雪一句話不說。
“臣妾,去冷宮便是。”她話語奇冷,似乎在同陌生人說話一般。
龍陽抓著她的手,緊緊的,“我相信你不會做這種事,隻要你說一句不是我便不再追問。”
純芳儀遠遠的跪著,望著龍陽傷痛的表情。如今,她失去了兒子卻依然不及眼前的這位皇後。若是他那麼愛她,為何當初又選她入宮?
沐雪不語,隻是抽回了龍陽抓著的手。她轉頭望向南宮夫人,淡淡的道:“麻煩夫人前去收拾行裝。”
南宮夫人張了張口,似乎有話要說,然而卻什麼也沒說出。她行了一禮便退了下去,再也不去想沐雪為何如此安排。她什麼都沒帶,隻是拿了一把龍陽曾經用過的玉簫。冷宮,言過其實。她被龍陽放入湖心的嶽麓宮,每日隻是一個人坐著。
離宮殿不遠的地方便是龍謙所住的臨汐閣,偶爾閑暇他會來到這裏探望。聊著一些宮外的生活,如今轉眼便過了半月。
冬日的雪越下越大,整個世界變的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