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是大山。
一片連綿不絕的山峰如龍脊凸起,即使是赤炎的夏日,山頂常年白雪皚皚,巍峨聳立如史詩中的神山,大嶽。實際上,如大白山這樣的山峰,在廣袤無垠的南荒並不少見。
山上住著一族,喚作蛇族。這是一個極為強壯的古老部族,傳說是先天五色部落下的一支分族,蛇族中人天生親近各種毒蛇,擅長淬毒,以獵取周圍百裏最為強大的巨獸長毛象為生。
往年,每到小暑之時,象群遷徙,從遠方的原始雨林而來,路過大白山,就會被蛇族的陷阱截留幾頭。須知一頭長毛象便能讓蛇族穩穩過了一個寒冬,如果能夠多上幾頭,蛇族便能壯大幾分。
大荒之中,生育容易,難得是怎樣養活多出的人口。
隻是今年有些奇怪,小暑已近過了十數日,然而象群依舊未到。部落裏的招飛坐不住了,作為部落中執掌白茅與號角的新族長,部落裏最強大的戰士,如果未曾獵到長毛象,不說保住族長位置,沒有肉食過冬,這個生存在大山中的部落恐怕會減員十之五六。
這是一場災難。
滅頂之災!
為了阻止這場災難的誕生,部落最後的通靈者,最後的長者,胡老爹帶著眾人跋山涉水,從蛇族祖居的蛇穀,翻山越嶺,穿過小白山,鐵嶺,巨鱷沼澤,在付出了部落中三分之一的戰士性命之後,來到了大白山上這個荒廢的山穀。
其他人沒有理會這位少年族長的擔憂,一個個五體投地,跪拜在地上,這些成年的戰士大多有傷,更有幾個奄奄一息,強撐著身體,臉上絕望中露著慘淡。
大白山並不是那麼容易上的來的,他們已經是幸運的了,至少保住了命,還有很多人直接死在了路上。
蛇族眾人小心的避開劍草鋒利如刀劍一樣的斷裂葉片,聞著劍草獨有的微澀氣息,有幾人強忍著劍草割裂肌膚的痛苦,跪在地上,麵露虔誠。
劍草是大荒中常見的一種植物,這種植物是常青葉綠的植物,葉片鋒利如劍,大都茂盛,一叢叢足有兩人高,人在這種草葉形成的荒穀中,猶如小人進入了巨人的國度。
人,在大荒中是十分弱小的存在,必須以部族群聚的方式,才能自保。
劈開的草叢中,露出一片大的空地,地上聚集的劍草真在火光中熊熊燃燒。眾人圍繞著火光中一個奇怪的老人。老人披著獸皮,胸前帶著一串獸牙,跳著奇異的舞蹈,臉色似狂熱,似恭謹。
對應的地方是山壁上一個神龕。
神龕雕刻在山壁上,小小的,青苔遍布,規格很小,中央放置著一尊石像,石像下模糊的字跡,依稀還清楚的看到幾個模糊的古老文字。
大白山神之尊位。
皮膚呈現古銅色的招飛單膝跪在地上,望著神龕神色有些閃爍,蛇族一直祭拜的乃是祖神(先祖),隻是不知這一次祖神怎麼意外隕落了。
想著招飛眼中露出一絲慘然,聽到身邊族人喃喃的祈禱,下意識看了一眼胡老爹——中央****著上身,掛著獸牙串的,跳著祭祀舞,嘴上說著不明不白話語的老人。
很快,招飛的目光又悄悄地落在了山壁神龕之上的山神身上,他也曾聽說過這裏供奉著大白山山神,這位神明也曾香火鼎盛,但隨著原來居住在這一代的部落盛極而衰,這裏就荒廢了,連路徑都雜草叢生,罕有人至。
招飛神色閃爍,微有些遲疑,片刻之後,化為虔誠,突然在族人驚訝的目光中站了起來,來到神龕下,單膝跪下,大聲道。
“山神在上,小子招飛請山神憐憫我蛇族,指引蛇族生路,助我等尋到象群,倘若能夠不讓族人忍饑挨餓,度過寒冬,我招飛必定舉全族之力替山神重塑廟宇,世世代代供奉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