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散,夢滅,人醒。
當吳熯張開雙眼的時候,他看到了一雙極美的眼,包容,溫柔,嫻雅。
吳熯知道隻屬於他的夢醒了,那個無比甜美,想永遠就此沉淪的夢結束了。
“花神,你拿回身體了嗎?”眼前的人不是那個紅微末假裝的花神。
花神笑了起來,漂亮極了:“我以為你見到我第一眼便會拔刀相向,我可打不過你,我的武學小天才。”
“這回我不會再受騙了…對不起,我沒有認出來。”吳熯的臉閃過一絲紅暈。
“是我大意了,給天界遭成這麼大的損失。”
“歌離呢?還活著嗎?”話語中有著一絲小心翼翼。
“活著,”花神眼中閃過一絲悲痛,“吳熯,你是我從小看著大的,我從來不會害你是不是?”
吳熯點頭,不明白紅塵為什麼這麼說。
吳家家教極嚴,而吳熯從小便被族中老人看重,有背負了輪回密器,小時候的日子自然苦不堪言。而父母忙於天界和族中事物,極少有時間相處,即使有時間相見,看待他的目光也隻是把他當做吳家接,班人,言語苛責。周圍同年齡的也多為他的身份敬而遠之。他從小便在嚴厲的教條中長大,那時偶爾來祖宅的溫柔的紅塵就是他這種灰色生活的唯一陽光。
“紅微末已經被錦落殺死,可天界已是生靈塗炭,百廢俱興。但是現在我要你做的不是振興天界,而是去救救歌離。”
“歌離不是還活著嗎?”
“隻是活著而已,她靈魂與身體都被救了回來,但是五感正在一點點的喪失。錦落好像對她很感興趣,想把她留下來,我要你與錦落為敵,救回歌離。”
“與創世神為敵?”吳熯不解。
“錦落他活得太久了,沒有人能猜出他在想什麼,他行蹤不定,性格淡漠,他將鍾歌離留下可能隻是因為一時興起,但是無論出於什麼原因,與他在一起歌離絕對不會幸福,鍾歌離的命運多舛,求你救救她。”
吳熯明白花神的意思:“我知道了。”
“快走吧,把你從人間傳送到天界這已經是我最後的力量了,再見了吳熯。”
吳熯意識到了花神生命的終結,停下腳步,看著花神。
花神的依舊笑靨如花:“輪不到你來關心我,不像你至少我會進入輪回轉世的,這一世太辛苦了,下次轉世一定作株花花草草。唉…從小你要哭的時候就會倔強的死盯著什麼看,就是死活不肯流淚,我最受不了你這個表情了,你要讓我走的了無牽掛,聽見了沒?傻孩子,走吧!”
吳熯轉回過頭,瘦削的肩膀微微抖動,良久才憋出個字:“嗯…”
滿目瘡痍,這是吳熯再一次踏上天界的土地的感歎,昨日輝煌,今日荒涼。但是這回首要的不是振興天界,而是解救鍾歌離。
這一次他不會再放手。
吳熯是在神史荒蕪在見到鍾歌離的,她坐在神澤海岸邊,身後是百姬咫和鍾爀逆雕像,水藍色的長裙和黑色的發絲在海風中飛舞,而錦落就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歌離。時間好像暫停了般凝固。
鍾歌離沒有發現他的到來。吳熯轉頭去看錦落,創世神也正看著他,異色的眼眸流光閃動。
“你是來要回鍾歌離的嗎?”先開口的竟然是錦落。
吳熯毫不畏懼的看著錦落,沒有說話。
“對不起,我不打算還給你。”
“我沒想就這麼簡單就奪回她。”
鍾歌離回過頭,一臉難以置信:“是你嗎?吳熯!”
五感中鍾歌離現在隻剩下了聽覺和觸覺。
“看不見了嗎?”吳熯走上前,捧住歌離的臉心疼的問。
鍾歌離笑眯眯的回答:“看不到,聞不到也嚐不到了,不久後連聽覺和觸覺都沒有了。”口氣是滿不在乎。
“歌離…”
“不過,我跟你講哦,我是打不死的小強,無論怎樣就是死不了了,其實這樣和我爸媽也差不多。你別替我擔心,這樣我正好可以陪著你和錦落,反正大家都死不了!”
“我要帶你走。這回我絕對不會讓你在丟下我。跟你講我遇見了在人間的你,你果然在人間是最快樂的,我帶你回人間好不好?”
“不好。”回答的是錦落。
“錦落,你沒有辦法使歌離快樂!”
“你怎麼知道?”錦落挑眉。
“我不想歌離變成第二個孟婆,我要讓她永遠作為一個人活著。”
“你可要想好了,這是你深思熟慮後的決定嗎?”
“是的。”
鍾歌離拉住吳熯,“不要,你會死的。咱們就這樣下去不好嗎?”
“對不起歌離,我知道會死,可是我不能看著你一天天這樣下去。”
短刀從袖口滑落至掌心,提步,飛身向前。
“吳熯!回來!”鍾歌離大叫,雖然她什麼也看不見,但她知道這兩個人的戰鬥,吳熯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