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1 / 3)

風沙肆起,半邊天都蒙上了一層霧沉沉的沙雨,飛起的沙再鋪天蓋地向地麵襲來,打在人身上如針刺骨般疼痛。漫天的黃色裏行走著一黑一紅兩個人。黑衣的是個男人,飛沙的囂張並未給他的行走帶來任何阻力,他背脊挺得筆直,步伐鏗鏘有力。冷漠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表情,右手握著一柄銀劍,紅色的蝶形劍穗在風裏不住地晃蕩;銀白的劍鞘在渾沌的大漠裏發出生動的亮光,如一束破阻而出的亮彩劈開渾沌的大漠。男人冷著一張臉,涼薄的嘴唇緊緊抿著,狹長的眼縫射出冷冽的光,冷——是這個男人身上的特質。又有沙雨落下來,由於風越來越大,沙也越積越厚,男人抬起來擋開向自己身上襲來的沙雨,濁黃的沙被他的內力蕩開,手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凝成一個淡墨的光圈將前赴後繼的沙隔阻在外,他抬手時,露出袖角繡著的白色的骷髏頭——那是冥界專有的標識。

“啊——”紅衣女子再也擋不住風沙的猖獗,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她努力穩住身體力求平衡,向黑衣男子求援:“冽,我不行了。陽光太強烈,可不可以夜晚再走,至少那時我們可以用法,現在所有的力量都用在與陽光抗衡了。我們要去的地方,要什麼時候才能到達?”

“你以為伏蟄在白天,晚上行動我們就可以平安?現在欏刹派來的人根本就不敢出去,我們走得越快越好。你難道想被他抓回去?”冽皺起眉,女人就是麻煩。他討厭一切有牽絆的東西,可是現在他不能甩開她,銀光劍還得用她的血才能開封。他快步走過去,將擋在身前的護身光圈轉移到女人身上,再一揮手運氣,凝出一個更大的光圈圍在四周。

“冽,我們冥界的人都是怕光的,我情願夜裏跟欏刹派的人大戰也不願在這樣的鬼天氣下行走,要是我功力再弱一分,這會兒早讓陽光炙為烏有了。還有,更重要的是這樣我們根本無法施法。”紅衣女子跺了跺腳,拍拍沾在衣裳上的黃沙:“你看你看,你也不行了,這護體圈的色澤這麼淡,要是這會有人攻上來,我們根本就無法抵擋。你說……”

“芸羅,再不閉嘴我割了你的舌頭。”冽抽出銀光劍,劍身冷冽的光映在冰峭一樣的臉上,給炎熱的大漠驟然注上一股沁涼。芸羅打了個冷顫,低了頭不再敢說話,等冽把銀劍還鞘後才吐了吐舌頭低聲道:“凶死了。人家不過是說了事實嘛!我看你能撐多久。”

“就算我油盡燈枯,也會在我死之前讓銀劍解封,你可以想象得出一個垂死之人最後一刻最渴望的是什麼,特別是我這樣的男人。”前方的風沙已有停止的跡象,冽眯起眼漫不經心地說。看到天地銜接的地方出現一抹淡粉的身影,飄渺如煙,等冽凝神時,卻發現前方除了蒼茫的大漠和殘敗的夕陽,並沒有人影。難道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但冥界人特有的機警還是讓他全身處於戒備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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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冽,你快看,綠洲,我看到綠洲了。有水,有水。”芸羅尖聲大叫起來,飛奔向那片蒼翠。要知道,自從離開冥地,在這片沙漠裏行走的十天裏,隻靠從冥穀帶來的一壺幽靈花汁解渴,而且冽每天規定隻許喝一次,每一次都隻能喝一小口,昨天她想偷偷多喝一點,被冽掐住脖子,硬生生將多喝的那口花汁吐出來。冽說,就算是倒掉也不給她喝。冽的冷漠讓她後怕卻又忍不住想要接近。她知道冽是要遏製她心裏的念頭,凡事,但凡破了例,以後遵守起來就難了。

芸羅蹬下來,掬起一捧水就往嘴裏送,一捧飲盡覺得不過癮,索性爬下來把頭浸到水裏豪飲起來。

冽跟在芸羅的身後,也蹬了下來,用水淨麵。欏刹教會了他怎麼是隱忍,絕不讓外人看出他情緒有任何的波動。他喝了兩口便起身眺望,這時夕陽又落下幾寸,毫不吝嗇地揮發著最後的光芒,天反而比適才更亮了幾分,餘暉如血一樣潑在這荒漠上,荒蕪的大漠彌漫著嗜血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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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羅把頭浸在水裏,適才的燥熱已褪去不少,她滿足地抬起頭來,長長籲了一口氣,抬手整理淩亂的頭發,等她低垂臻首望向水麵時,發現水裏倒映出來的竟是另外一張臉,杏眼桃腮,眉目含笑,膚細滑如瓷。一襲粉色的罩衫在水裏蕩悠,飄渺如煙。芸羅見她對自己笑,也禁不住笑問:“你是哪位姐姐?好漂亮。”

說完已把手向水中那女子伸去。芸羅雖然歸屬冷漠無情的冥界,可自小就被長輩寵壞了,並沒什麼防備之心。所以對於水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子,她也沒有意識到她笑裏的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