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廣楠叫了小鬆,引他入了書房。
富祥把藥丸拿出來,小鬆拿手上把玩,甚至掏出一粒準備開吃,唬得佟廣楠一把拍下,“什麼東西,你都敢吃。”
動作過大,引得富祥目光連閃,佟廣楠訕訕退下,拾起藥丸,低頭不語。
小鬆道:“什麼正經事,不就是一味丸藥,你們太敏感了。”眼睛卻是瞧著富祥,富祥盯著佟廣楠,不說話,小鬆笑道:“你想說什麼便說吧,你們倆也是熟人,有什麼避諱的。”說這話時,他目光始終未移開富祥的臉,富祥暗自收斂情緒。
富祥道:“宮中用這種藥丸的隻有一人,不是他自己用的便是有心人搜索要敬獻的,終究於身體無益,陛下近日大有倦怠之意,怕是如此有關。”
佟廣楠心中一凜,她深知富家與太子交厚,不想厚到這個地步,公然非議皇帝的身體,這可是大忌。她道:“我去門口透透風。”
小鬆知道她的意思,是要替他們看著門,也不反對,“瘦猴在外頭呢,你去與他說說話也好,功臣近日越發老了,讓他找個盡心點的太醫瞧瞧病。”
富祥與太子相談並不久,送了富祥出宮,小鬆抱起佟廣楠手中的功臣,摸著他額頭柔軟的毛發,“我瞧你精神越發差了,走,我們去太醫院給你找位好太醫瞧瞧。”
太子招呼了佟廣楠,帶了瘦猴,便向太醫院而去。
進了太醫院,院正與副院並幾位德高望重的太醫都在,太子也不坐,把功臣抱在懷裏,環顧眾人,“我家功臣近日倦怠懶惰,飲食不思,就連平日相好的貓兒招惹都提不起興致,哪位大人擅長治療此症,來給瞧瞧。”
曹院正苦瓜著臉,從身後拉出一名墊背,“來大人對於此症最拿手。”來大人一臉苦逼之色。
佟廣楠早走了一圈,對小鬆使了個眼色,小鬆指了院正大人身後另一個人,“這位太醫好年輕,生的偉岸雄奇,想來是家學淵博,來來,給孤瞧瞧功臣。”
這位太醫名包亮,不過二十來歲,祖傳醫學世家,年紀輕輕醫術了得,已頂替年邁的父親進了太醫院,可謂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是太醫院最得意人之一,又因年輕,生的俊朗,很得後宮主子親睞,點名叫他瞧病的越來越多,這讓他那顆高傲的玻璃心越發的好高騖遠,這被太子點名給一隻貓瞧病,他眉眼都變了。若是旁人,他怕是早就拂袖而去了。
太子似乎瞧不見他不高興的嘴臉,拉了他,把貓兒硬塞進他的懷裏,“來來,我給你好好說說我家功臣的症狀。”
包亮眼睛一白,沒好氣地道:“殿下,此貓已到壽終正寢的時候,您還想考慮在哪裏給他找個坑,好好埋了他為好。聽說殿下性喜貓肉,或者宰殺了,也是全了他一腔熱血都為了主子的心意,能成為主子口中之食,怕他也死得其所,心安理得。”
瘦猴喝道:“好大的膽子,包太醫你怎麼對殿下說話的,還不快跪下請罪。”
包亮果然跪下了,太子擺手,“無妨,無妨,年輕氣盛麼,你說的很好。但聽說貓肉怪酸的,你給我配些調料我拿去燉肉吃?”
包亮起來,露出被打敗的頹喪,“殿下,臣是太醫,是治病的,不大懂藥膳呢!”
“胡說,自古太醫都懂幾分養生之法,我隻是要一點燉肉的作料,又不是要什麼奇怪的藥材,做什麼見不得的事,你怎麼就推推拖拖的?難不成怕我向你要什麼壯補之藥?”
包亮的臉色是徹底變了,他瞧著左右無人,壓低聲音對小鬆道,“殿下,你這話可輕點說,太醫院裏生死人活白骨什麼事都有,什麼藥也都有,不過各有專精罷了。”
“這話有意思,那你給我推薦個太醫。”
“我瞧著來大人就很好。”包亮眼睛一轉,指著領著一位小太監秤藥材的來明理太醫,“來大人幼年從醫白雲觀的元靈道長,對於滋補之理最是精通,殿下尋他定然不錯。”
佟廣楠暗暗對小鬆點頭,小鬆拍開包亮的腦袋,“你很不錯,難怪宮裏上下對你一致稱讚,說你為人謙和,心思細膩,藥理又是極通,用藥還大膽新奇。我瞧著我這老貓的命交給你定不會錯。”他這話聲音較大,那些各自看似忙碌的太醫大半都聽見了。
瘦猴早不知什麼時候溜到來太醫身邊,趁著他不注意,把太子剛進門他放在桌子上的一本醫劄手冊摸到身上,猴蹦著走了。
出了太醫院,小鬆臉色陰沉。回到宮裏,狠喝了幾口冷茶,才消了些氣,冷笑道:“妖魔鬼怪,遲早我給砸個稀巴爛,好好的醫者仁心,硬生生被某些人搞成黑心窩子。院正和包亮分明都猜到一點,卻沒人敢報出來,官官相護,可恨、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