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施小狸剛醒來時眼睛腫得像兩顆飽滿的核桃。她雖然不及以前的張愛麗那麼愛美之極,可怎麼著也一直是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心態,所以施小狸的直接反應就是大呼小叫,呼天搶地。
看著眼前女子仿佛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豁達樣子,莫狼讚許地笑著:“別叫了,反正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嫌棄的。”
“說什麼呢你?”施小狸臉紅著叫道。
“昨天你可是親口說喜歡我,還親我了,你想耍賴嗎?”
“你…你少臭美了,正經事要緊,趕…趕路了…”施小狸急急忙忙地跑東跑西整理東西。
“反正你想賴也賴不掉的。我們雪狼一向很專情,親吻一直被看做神聖的儀式。我們從不會隨意別人也不會隨便讓別人親,互相親吻就算是定情了,以後是要做夫妻的。總之你要負責。”莫狼拉著施小狸居然一副耍賴樣,這要讓惜柔看到準得嚇壞吧。
施小狸努力裝作沒聽見,可是臉已經紅得像是快要滴出血來。
“咯咯咯咯……”一陣稚嫩清脆的笑聲傳來。
施小狸和莫狼戒備地轉過頭察看。
“哇…”下一秒施小狸就驚喜地尖叫,飛奔著朝母樹撲過去,趴在樹幹上直往上瞅著。
那是一隻全身碧綠,有著圓圓的身體圓圓的腦袋還有著圓圓的眼睛的小樹精。它坐在母樹中心樹幹上的兩片依然碧綠的葉子中間,開始時還努力伸這它那比身體還大一圈的綠色的圓腦袋好奇地朝著兩人看著,見到施小狸向他奔過去又害羞地直縮回那兩片葉子後麵,偶爾還會探頭出來害羞地觀望一番。
“這是您的孩子嗎?您真是一棵偉大的母樹。是小樹精唉,好可愛哦。”施小狸抱住粗大的樹幹感慨道。
母樹輕輕晃動樹枝,仿佛是在自豪地應答。
“居然有秋天的小樹精,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莫狼喃喃道。他也很驚訝,卻不如施小狸那般樂觀開心。
樹精春生秋死是自然界不變的法則,偉大萬物之母的內定法則管理著世間萬物的生死命脈,卻也因此讓世間充滿和諧。這個小樹精在秋季出現,就有如竹子開花一般,雖然表麵上一派生機勃勃的樣子,可是或許暗示著的卻是沉重的死亡。得到不屬於自己的燦爛的同時勢必有什麼寶貴的東西要失去,萬物都有自己必須服從的定數。
現在仔細觀察這棵母樹,枝幹好像過於幹枯,葉子也黃得過於快了些,整體看去有種人類老之將至時的憔悴感覺,這不太像一棵擁有無窮生命力的母樹的樣子。難道……莫狼的心情變得有些沉重。
忽然,粗老的樹幹上緩緩浮現出線條粗糙但是卻極是柔和的眼鼻,母樹朝莫狼溫和地笑著,一根枝丫伸到嘴邊做了一個人類表示噤聲的動作。莫狼不解地看著,可是老樹卻不再答理他。
一根柔軟的枝條輕柔地伸向小樹精,輕輕地撓著它的圓腦袋,小樹精“咯咯”地歪著腦袋笑著躲避。看著眼前親密的母子圖,莫狼忽然間明白了這棵巨大的母樹的意思。
枝條上的兩根分枝丫繞到小樹精的腋下將它輕輕提起,小樹精戰戰兢兢地伸直它細小的雙腿咿咿呀呀地在粗大的枝幹上奮力地邁著步子,那滑稽的樣子逗得施小狸哈哈直笑。小樹精抬起頭來不解地看了看,接著也傻傻地跟著笑,忽然腳下一個踉蹌,就要摔下樹來。
施小狸急得左右跑來跑去準備搶救,可是等在一旁的枝條卻搶先一步穩穩纏住圓圓的小身子,將他送回兩片小葉子中間坐好。兩根小枝條撓撓小樹精的胳肢窩,剛剛驚嚇得癟嘴要哭的小家夥立刻又“咯咯”地笑出聲來。
莫狼和施小狸都鬆一口氣,而那棵母樹,又轉過頭來看了莫狼一眼,眼神中充滿了苦澀無奈卻又矛盾地夾雜著幸福安慰。
雖然舍不得小樹精,可是任務還在前方等著被完成,施小狸和莫狼不得不盡快繼續踏上尋因之路。當一切準備妥當,兩人深深地朝著母樹行了禮。施小狸口中說著:“感謝您的收留和護佑!”莫狼口中說的卻是:“感謝偉大的生命和母親!”
之後,莫狼轉過身,朝著施小狸招招手,施小狸乖乖地爬上莫狼的背,兩人繼續往山林深處走去。
而那棵母樹,依然不動地挺立在那裏,用著複雜的眼神一直注視著他們,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樹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