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內,聽聞李晨語來訪,鄭家老爺鄭誌,也過來了,他四五十歲的樣子與鄭太太坐在正廳的上座。金枝則是乖巧的立在鄭太太身旁,廳堂角落裏有幾個丫鬟正拿著蒲扇往冒著涼氣兒的冰盆上扇。
鄭誌這人生的肥胖,最受不住熱,隻要他在的地方,有冰盆不算,還必須的有人拿扇子扇著。夏天他就不愛出門兒,出了門兒也是往莊子裏避暑,擱這個季節,他連事情也懶怠處理,要不是李晨語掛著季家的名頭,他壓根也不會來見一個黃毛小子。
李晨語一進門兒,冷熱交替讓她不禁打了個哆嗦,望見堂上一個胖子大刀闊斧的坐著,見她來了,立馬換上一副和藹的麵容。
鄭太太忙欲起身,猶未起身,滿麵春風的問好,“李少爺快裏麵請。”又嗔怪帶人進來的婆子 : “怎麼不早說!讓李少爺久等了吧?”
李晨語對著鄭家老爺拱手行了一禮,又朝鄭太太拜了拜。
她一進門兒就看見鄭太太身後站著的金枝,前不久還見過,李晨語自然是認識的。看金枝神色中帶有愁苦,她心裏沒有絲毫的痛快,反倒因為對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而心生挫敗。
金枝現在的處境,幾乎是對她最大的傷害,李晨語還能要把她怎麼樣?所以,她鬱悶啊!
李晨語被引這在下手坐了,她不倨不傲,不冷不淡的態度 : “冒昧前來,打擾了。”
鄭老爺白胖的臉上蓄著絡腮胡,胡蘿卜似的手指捋在上麵,他爽朗的哈哈笑道 : “說的哪裏話,賢侄若喜歡鄙府,便常來常往,我這人最是好客,巴不得有人往我這裏走動,賢侄不嫌棄我這樣的大老粗便好。”
李晨語連稱豈敢。
鄭老爺不愧是做生意的,很是會跟人聊天兒。
他道 : “隻聽聞賢侄來過兩次,今日倒是有緣相見,這一見驚為天人呐,向賢侄這般風光霽月的少年郎,不多見呐,這一見如故便甚是喜歡,賢侄隻當這是自己家。”
李晨語 : “……”
聽鄭老爺說完,她過了片刻才淺淺笑著道 : “鄭老爺過獎了,小子見鄭老爺也對覺的甚是親和,您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小子也有所耳聞,對您很是敬佩。”
鄭老爺又爽朗的笑起來 : “那些都是外人亂傳,我也隻不過是救濟窮苦百姓,修過幾座橋罷了,當不得什麼,更別說是大善人了,當不得啊。”
閑話扯了一籮筐,鄭老爺拐彎抹角的想問李晨語的身份,李晨語三句兩句的糊弄過去,就有點坐不住。
“金枝,”鄭太太雖然在看著身側的金枝,餘光卻在撇著李晨語的方向看。見她毫無反應,像是不知道金枝是什麼人似的,鄭太太對她這份兒寵辱不驚就沒那麼喜歡了。
鄭太太吩咐金枝 : “去給李少爺斟茶,”又對著李晨語道 : “過幾日是辛兒與金枝的好日子,到時也請李少爺賞光。給他們熱鬧熱鬧,畢竟是小妾,我們家裏也就隻請辛兒的幾位好友便罷了,李少爺說可是?”
小妾。金枝身子一晃,幾乎站不住,身旁的丫鬟扶了她一把才不至於失態,但金枝慘白的臉色如喪考妣,是怎麼也掩飾心裏的悲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