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的小屁孩也來湊熱鬧,這個世界到底是想鬧哪樣?!
陶盈有些挫敗的扶額哀歎,全然忘了她如今也才隻十三歲。
羅文祈的嚷嚷很快就有了結果,一會兒工夫,羅家的另外兩個兄弟便聞訊趕了進來,看著一排齊刷刷三雙眼睛盯著自己圍觀,縱使是陶盈,臉皮也有些不自然的發紅,下意識的把身體往後縮了縮,一臉警惕的和麵前的三個小子玩起了大眼瞪小眼。
老四羅文錦到底比老五和老六年長幾歲,看陶盈靠著牆縮著,以為她是害怕,便不顧兩個弟弟的反抗,先把他們從炕上給扯了下來,扭頭才再對著陶盈笑了笑:“你,你額頭還燙麼?”
陶盈被老三羅文卓背回來的時候,已經燒得人事不省了。
都說是便宜無好貨,可是看到陶盈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一屋子兄弟的心便集體軟了,雖說家裏窮,可還是硬擠出錢來給請了大夫。
結果抓藥的錢是去了,病反倒是越發重了。
就在大家夥兒都以為這丫頭熬不過了的時候,她居然在這當口醒了。
真是老天保佑!
“還,還好。”陶盈抬手摸了摸額頭,搖了搖頭:“我想喝水。”
“我,我去倒。”
羅文祈反應最快,興衝衝的留下一句便衝了出去,讓慢了一步反應過來的老五羅文傑氣得直跺腳,不過馬上這小子就反應過來,半個身子蹭上炕,看著陶盈一臉狗腿的笑道:“媳婦兒,你肚子餓麼?”
老六去打水,老五去張羅吃的,剩下的老四也沒閑著,去一邊的櫃子裏倒騰出來兩件棉衣,也不顧陶盈反對還是不反對,整個兒將她包了個嚴實。
初春的天氣還透著涼,特別是這處在山腳水旁的村子,眼見陶盈好不容易退了燒,老四可不敢大意讓她又吹風再燒起來。
“小六,你去通知大哥他們今兒早點回來。”羅文錦接過文祈雙手捧過來的水碗,又吩咐他去傳話。這是個好消息,得去通知他們大家一起高興高興才好。
等羅文祈出去沒多大會兒,老五便捧著個菜窩窩從門外跑進來,獻寶一般的遞到陶盈麵前:“媳婦兒,給你。”
陶盈接過羅文傑手裏的菜窩窩,心裏不覺有些發酸。
這窩窩手摸上去有些糙糙的,細細一看也沒見幾分糧食,應該是山間常有的野菜被剁爛了,揉在一起摻上些許糙米麵,團起來蒸熟了的幹糧。
眼下是初春,正是一年中快到青黃不接的時候。羅家有兄弟六個,聽起來是人多興旺勞動力足,可是架不住地少糧食少,而六個兄弟吃得又凶,哪怕再能做,卻依舊是窮的不能果腹。
埋頭啃了一口,味道雖不怎麼樣,可架不住如今肚裏空空呀!隻從那一口下肚,腸胃裏的歡暢度來看,陶盈忍不住在心底淚流——自己現在擁有的這具身體,到底有沒有吃過一頓飽飯呀?
“來,喝口水,順一順。”窩窩幹得很,老四在一旁看著陶盈吞咽得艱難,便將手裏的水碗往前遞了遞,滿臉的憐惜:“慢慢吃,一會兒不夠叫老五再去給你拿一個來。”
看到陶盈的吃相,老四心裏也不好受。
原本家裏攢下的一點銅板,因為給陶盈治病而花了個精光,不僅如此還欠了同村劉壯子家半吊錢的外債。
依著這小丫頭瘦得柴火棒一般的小身板兒,怎麼著這一場大病之後,也該給她補補的。
還是一會兒等老大回來,商量商量再說吧。
“老四,你說咱們媳婦兒醒了?!是真的?”
陶盈剛剛把一個窩窩吃完,便聽見窗外院子裏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一個男人興衝衝透著欣喜的大嗓門。還不等她回神,就看到炕邊呼啦啦一下子又多出了好幾個生人,除去剛剛已經見過麵的老四,老五和老六,剩下的三個兄弟也一氣兒全到齊了。
“看,我說吧,我帶回來的人,必然是和我一樣福大命大的!”又是剛剛那個大嗓門,看到陶盈已經能坐著喝水了,更是得意的不行,扭頭看著從進門便沒吭聲走在最後的一個男子,炫耀道:“大哥,這次我這一百銅板,花的不冤枉吧!”
“一百個銅板買回來,又花了快兩百個銅板給她看病。”羅家老大的聲音有些低沉,暗暗的透著幾分寒意,讓坐在炕上本就心裏七上八下的陶盈更是心裏一寒,正要抬頭看看老大的模樣,就又聽到他繼續說道:“不過,一條人命,卻也真是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