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
沉悶悠揚的鍾聲在山穀間回蕩,古老的神廟,煙火鼎盛,在這低矮的群山之間,彰顯著曆史的遺輝,上山的小路上,來這祈禱的人們,虔誠的在心間默念,低眉噤聲,唯恐驚動了神靈。
廟**奉著一座石像,經過時間的雕琢,石像已經模糊不清了,隻有個大概的輪廓,依稀能看出,供奉的神像是個人,不過已經分不清是男是女了,略顯破舊的神像,在風沙的侵蝕下,變得粗糙,有些地方能看出石塊剝落的情形,好在神像的麵部石塊還未完全剝落,還看得見眉眼嘴鼻。
“天神在上,保佑我這次能省個帶把的娃娃,保佑保佑!”
“神仙保佑,保佑我家那個不成器的孩子,保佑他在戰場上逢凶化吉,家裏他爸死得早,如今就剩他一個男丁了,可別讓他死在戰場上,我們家還等著他傳宗接代,他要是死了,我可沒臉去見他那死去的老爹啊!”
“上天保佑,保佑我能找個如意的郎君,早早帶我離開我那貪錢的爹娘!”
村裏一個人孤苦生活的阿婆,鎮上待字閨中的大小姐,風韻猶存的少婦……前來拜神的人們,手持長香,嘴裏念叨著自己的心願,祈求上蒼降福,讓自己心中所想變成事實。
柳青也在祈福的人群中,照著前人的樣子,上了香錢,點香,繞鼎,向神像訴說自己的願望,唯一給別人不同的是,他並沒有朝著神像跪拜,而是深鞠躬,就像小時候去上私塾,看見私塾的先生都要鞠躬,恭敬禮貌又不顯卑微。
“香火這麼好,觀主肯定又能吃上好多天叫花雞……”看著人來人往的香客,柳青腦子裏馬上想起那位‘為老不尊’的老觀主,觀主是這座小神廟的住持,廟裏就他一個人,可他非讓別人喊他觀主,久而久之,來往的香客們也習慣了。
“老觀主肯定又胖了,待會見了他,他肯定會耍花腔說自己沒胖~”神廟供奉的神像後麵有一扇小門,門後有條小路,路盡頭有間小瓦房,那裏就是老觀主住的地方。
柳青今年二十有二,平時住在鎮上,是一名應試多年卻未中功名的學生,用鎮上大爺大媽的話說,就是一個窮秀才,好在他讀書認字,靠著幫人寫信讀信,勉強度日。
他跟這裏的觀主是‘熟識’,或許熟識這兩個字也不能很好的詮釋他們之間的關係,柳青是個孤兒,他不記得他的父母是誰,也不知道是誰把他養大,他隻知道從他記事的時候開始,老觀主就帶著他在這片山裏轉悠,帶著他掏鳥窩,帶著他抓魚,教給他遊泳,教給他爬樹,教給他認字讀書。
等他稍微大一點之後,也問過老觀主關於身世的問題,不過老觀主一直說他是地縫裏冒出來的,每當他臉上露出質疑的表情,老觀主就怒氣衝衝滿臉通紅的說柳青懷疑他,還說他是這天底下最老實的人,從來不說假話,小時候柳青偶爾有時候相信,等他長大了,也就不再問了,反正老觀主也不會告訴他。
“老觀主,你果然在吃雞。”
推開小瓦房的門,老觀主沒讓柳青失望,一如既往的坐在那張小方桌上啃著雞腿,柳青也不跟老觀主客氣,伸手撕下來一塊雞翅,趴在桌子上大快朵頤。
“施主,您與我天荒觀緣分已盡,以後還是不要再來打擾為好!”老觀主看見柳青搶吃的,悄悄的加快了速度,不一會,一整隻叫花雞就被兩個人吃幹淨了,老觀主一抹嘴,雙手合十,板起臉嚴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