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就被他拉著,穿過層層的人海,來到宮外,跨坐上了一匹雪白的駿馬,背向宮門而去。
“去哪裏啊?”她被他抱在身前,怕她吹風,又用鬥篷裹著,除了前方的路,她看不到其他東西,但也知道,他們在路上疾馳引來多少側目。
“快到了。”他不讓任何人跟著,帶著她穿過一條條小徑,隨著越走越遠,周圍的環境也同鬧事大不一樣了。
一大片楊柳林迎風招展,在繞城河分出來的支流上嫋嫋婷婷地搖擺著,像一個個妖嬈的女子般,弱柳扶風、舉止婀娜。
雖說景如是身為王後,又掌管著附國內政,可她忙著處理大大小小的政務,身邊又沒有康惜賜的陪伴,所以連這王城都沒有好好遊覽過,此時這片月下柳樹林也是她不為知道的。
“到了。”
他在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前方停下,抱著她下馬。
“這是哪?”景如是好奇地看著眼前這棟建築,似乎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跟我來。”他溫柔地笑著,卻不回答她,隻是牽著她的手,像在進行某種儀式般,將她往裏麵帶。
當她看清那扇帶著銅環獸首的朱紅色小門時,一下子扭過頭去,詫異地看著他,目露不敢置信之色:“這是景家的後門?”
他搖搖頭:“景家的府邸還在京城,裏麵隻是仿造了景家的祠堂。”
“為什麼?”景如是震驚地看著他,眼睛如水晶般明亮。
他推開這扇門,牽著她的手,往裏走:“我是想嶽父、嶽母或許也會想家,所以造了這座祠堂,讓他們在這裏麵能像回答了景家一般。”
心裏像被人撞擊了一下,她隨他來到祠堂裏,那裏同景家祠堂一模一樣,正中央安放著她父母的靈位,就連四周也都擺滿了其他先祖的牌位。
當然她知道,除了她父母的,其他的牌位都是仿製的。
可是即使這樣,她也尋到了那熟悉的感覺,眼眶一紅,險些落淚。
“以後嶽父、嶽母在這裏,你想念他們的時候我們就來看望他們。”康惜賜看著景從之的牌位,深深地鞠了個躬,他感謝他們生育出了如是這麼好的女兒,讓他找了今生的寄托。
“你為什麼瞞著我做這些。”景如是有些責怪地看著他,“人民現在都緊衣縮食的,你還大興土木,真是的。”
“這是我走之前就已經計劃好了的。”康惜賜笑著麵對她的嗔怪,順著她的頭發,說道,“如果連妻子的心願都達不成,為夫豈不是太失職了?你放心,財政上的漏洞我會想辦法補齊的。”
她再也忍不住,撲入了他的懷裏,聲音有些顫抖:“你怎麼知道我的想法。”
“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我怎麼會猜不到?”他笑,溫暖的體溫一直從他的皮膚傳到了她的全身,溫暖了她的心髒。
“謝謝你。”她抱著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身上,認真地說道,“夫君。”
夜已深,兩人才回到寢宮中。
褪去衣裳泡在熱熱的溫泉,洗去一身的風塵,靠在原石砌成的池壁上,將棉帕擰幹鋪到臉上,長長地舒了口氣。長達三日的不眠不休,瘋狂趕路,卻覺得一切的辛苦都有價值。扯下棉帕,望著坐在池畔的清麗女子,他的嘴角不由地揚起一抹笑容,抬起手來朝她慵懶地勾了勾手指。
她聽話地走過來,穿著棉質的白色睡袍,卻隻是坐在岸邊,溫柔地為他捏肩按摩。
“惜賜,我都沒為你準備禮物。”景如是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自責地問道,“我是不是個很差勁的妻子?”
“你將附國治理得這麼好,我應該要給你獎勵才是。”康惜賜拍拍她的手背,轉過身來,“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妻子。”
……
康惜賜輕輕地扳過她的小臉,讓她直接麵對前麵的景致。
一大片燃燒的火焰直直跳入她的眼簾,讓她驚訝地凜住了氣息,眼前一整片燦如雲霞的紅梅像胭脂一般,襯映著滿地的晶瑩白雪,美麗得如同仙境,紅豔但不媚俗,妖嬈卻不輕薄,枝身如蟠螭,如玉杖滿枝嬌紅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