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做相思4(1 / 2)

第二日傍晚。

雲歌測試好風向,將一小瓶“百香蜜”散入空氣中。

這是用上百種毒花煉製而成的,花香萬裏,香氣散入空氣中,吸入者三天三夜都醒不過來;食用者,則會伴隨甜膩的口感,在享受中無痛苦地悄然睡去,然後,三個時辰毒入五髒,在睡夢中死去。

雲歌選擇這個方法,是對任青胥最大的恩惠,畢竟他曾讓她,如此幸福。

放在空中的毒是對在府中的其他人而言的,任青胥,她要與他做最後的道別。

她在房裏擺了一桌酒菜。酒中摻入了百香蜜。她已經服過解藥,自然不怕這毒。她心髒跳得好快。

“夫人今天怎麼有興致親自下廚做這麼多好菜?”任青胥摟過雲歌,眼神中帶著溫柔、嗬護,以及一絲心疼。

雲歌看著他的眼神,差點心軟,心抑製不住地疼痛。

可轉瞬,妹妹的臉在腦海中浮現,罪惡感立即消失。

“夫君,到今日,我們成親一年了,這樣的日子,不應該慶祝一下嗎?”她輕倚進他懷裏,親自斟了一杯酒,遞到他嘴邊。

她的手都在顫抖,心裏止不住地悲哀。

“是,夫人說的對。”任青胥含笑飲盡杯中的毒酒,毫不知情。

“歌兒,你又在酒裏加蜂蜜?嗬嗬,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是用這招吸引我注意的。”他對口中的甜膩有些懷念。

他不知道,這是吸引他上黃泉的毒藥……一直都是。為了讓他喝出不同也毫無防備。

親手喂他喝下毒酒,親手將自己的愛情埋葬,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殘忍的事麼?

漸漸地……他的意識模糊了。

雲歌扶他上了床,戀戀不舍地望著他,撫摸他的臉頰,最後一次,吻上了他的唇。

這樣熟悉的讓人迷戀的感覺,她真的不舍離去,更何況,這一走,便是天人永別。

最終,雲歌起身,準備離開。

她已經讓府裏的一名小丫頭換上了自己的衣服,讓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歌兒,你真的要走?”迷糊間,男子掙紮著問。

他還在與意識做著鬥爭。

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可他卻不阻擋她,他明明可以將她置於死地,可他卻喝下了那杯毒酒!

“對不起,青胥,為了妹妹,我隻能這麼做!”她含淚道,轉過身,沒有看見身後的人倒下的一瞬,滿麵淚水。

他愛她,到了不顧生死,不惜生命的地步,到頭來,依然不能留住她。

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

我也如是問你。

相府中除了雲歌,再無醒著的人了,昔日熱鬧的相府現在一片寂靜,靜得讓人恐怖。

太陽已經落山。

她打開相府大門,一個玄青色身影便猛地閃到她眼前,完全不知是從何處來的。

那人腰間掛著一把彎刀,刀刃細長鋒利,如上弦月一般。黑布蒙麵,皺著眉頭,盯著她看著,仿佛看了她很久。

她看了一下他的彎刀便明白過來他就是雲娘的男人,那把弦月彎刀,便是身份證明,世人無人不曉。

“美人殤,心不換,追憶晚。”她念出詩句,這是雲娘教給她的暗號,說明是自己人。

“快走吧,不要回來了!”除了雲娘,他對任何人都是如此冷淡。

“是!”雲歌頭也不回地走出相府。

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回頭,絕對不能。

她不想看到那一幕。雲歌在相府後麵漆黑的小巷中瘋狂地跑著,挽起的發髻在奔跑中已經散落。

從今夜起,她再也不是丞相夫人。明日,這呼風喚雨的丞相以及他的家人就會不複存在,被連根拔起。

這就好像真的是一場夢,她空手而來,空手而歸,一切都曾經屬於她,她卻一樣都帶不走。不是帶不走,而是不能要,也要不起,包括,他的愛。她無處可去。

突然,她止不住想起與他的日子,他是愛她的,她呢?

想到這兒,心突然一陣疼痛。她愛他嗎?她一遍遍地問自己,可是卻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她臉自己的心都弄不清楚。

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做相思。

突然發覺,已淚流滿麵。

一個人與她擦肩而過,她猛地駐足,還未回頭,便聽身後之人喚了一聲:“婉兒?”

一句輕喚,淚已潸然。

文庭,文庭,你與妹妹,可好?

“公子,你認錯人了。”頓了一下,她加快腳步跑開了。

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

文庭,我在心裏,不止一次地這樣問你。

她忍不住,跟在他身後,緩緩走向她熟悉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