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朵月季。
她是笑著,心甘情願地走出去的。
這是她快樂的時候,從來都沒有如此開心。
她愛的人,為她從花樓將她贖出來,他們是這世界上最快樂的人了。
她緊緊拉著他的衣袖,雖然她不會說話,雖然她是個啞巴,但她的愛意絲毫沒有因此而被阻礙
繡著半朵月季的絲帕握在手中,在他的帶領下,慢慢走出了花樓。
他的腰間也掛著一塊絲帕,另外半朵月季花在上麵綻放著。
他的表情沉斂與身上的白衣成鮮明對比。
那身白衣穿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些不合適,他是這裏最大的錢莊的老板。
不知道是為什麼,今天他似乎與平日有所不同。
牽著她的手好像不似平日那般柔軟,好像粗糙了許多。
她也沒有想那麼多,微笑著跟著他往一個陌生的地方走去。
這裏是軍營。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來這裏的,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帶她來這裏。
這裏好多人,一個個都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她蜷縮在一個角落,她想去找他,但是他們圍著她,她走不出去;想呼救,可是她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有人撲了上來,用力撕開了她身上的衣服。
她在掙紮,但在他們眼裏根本不在意,他們是身經百戰的士兵,許久都沒有見過女人了。
他將她帶到了這裏,這個軍營。
絲帕在手裏攥緊,她原本就是妓,沒想到走出了花樓還是一樣。
她原本渴望著能過正常的生活,但是他的出現將她的生命完全打亂。
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無助,這樣悲哀。
他買下了她,她就是他的人了,他可以隨意地處置她,她隻是任人擺布的工具而已……
從那後,她沒有再見到他。
……
當那個人從軍營關卡闖進來的時候,看到的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身上一絲不掛,隻披了張毯子躺在地上
他狠狠地瞪著穿著鎧甲的將軍,說不出一句話!
他們之間的仇恨為什麼要牽扯到無辜的人……
他的勢力強大,他不可能鬥得過他。
他從身上扯下一塊白玉牌扔到他腳下。
從此不要再來他的生活中打擾他!他與他在無任何關係!
他脫下外衫蓋在她的屍體上,抱起她走出了軍營。
我帶你走,無論怎樣都帶你走,帶你到安靜的地方,不讓人再來打擾你。
安靜地睡吧……我的愛人。
那靜靜睡去的人兒手上還緊緊握著那方半朵月季的絲帕,月季似血般盛開。
藏花樓,煙花之地。
華燈熠熠,樂聲靡靡,旋舞依依,調笑嫋嫋。
琴音婉轉,高揚清絕,轉眼間,身著一襲粉衣的女子驀然地鉤唇淺笑,她含情脈脈,眉目間還未退去少女的嬌羞,卻無端帶著一種攝人心魂魑魅。
她身姿曼妙,腰肢如柳,旋舞起,一圈一圈,裙裾飛揚,好似碧波蕩起的漣漪,層層暈出,直至散盡……
粉白的麵孔在裙裾中若隱若現,引人癡目凝望那雙若水的眸子。
她從台上小心翼翼地走下。
頻回眄睞,輕顰淺笑嬌無奈。
她身材嬌小,麵容清麗若初荷,乍一看,並不覺得很美,但越看越覺得漂亮。每一處五官都如玉琢無可挑剔,組合在一張小巧的臉盤上,越是覺得楚楚動人,細看中,似乎還帶著幾絲男子的毅氣。
二樓最側的一個雅座內,一雙眼睛如幽潭般深邃地望像她,從未離開一刻,劍眉微蹙,英氣逼人。唇不自覺地抿成一條線,他緊了緊手中握著的茶杯。
她膚白若凝脂,青絲比瀑布,一顰一笑,一夢一波,有天籟的寧靜,有鍾磐的不驚,不需額外的驕傲,無需刻意的襯托。
他聽著人們的議論。
“不愧是啞娘呀,真是雲望峨峨,秀美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
“是呀!聽說,啞娘不但舞姿超群,而且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尤其是琵琶,那真是有如天籟呀!”
“隻是,可惜,她是個啞巴。”
樓下。
男人輕柔地把她摟入懷裏,她就似一盞薄玉酒杯,輕靈、易碎。
當筵秋水慢,玉柱斜飛雁,春山眉黛低。
大大的黑眸中閃出嬌羞可憐的目光,惹人憐愛。
男人的手輕摟住她的腰,鼻輕聞她肩上的香氣,半眯著眼,似被吸引一般越湊越近,眼看唇就要落在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