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群一會東一會西,是在打馬虎眼。遠處棕熊衝的太猛,就算不遭到阻攔,一時半會也跑不回來;黑兔跑開栗子樹沒多遠,置於我和棕熊間,如老鼠拉粑粑,都散開了,無法首尾響應。
身後一撮食人兔除了切斷我後路,還有一波猝不及防的衝向栗子樹。栗子樹底的腸子試圖上樹,奈何手不吃力,肥胖的腸子平日爬樹就不利索,也不至於現在這般,吊死鬼一樣拽著樹叉搖擺,漲得滿臉通紅。
“腸子小心,食人兔衝你去了!”
嗚哇嗚的嚎叫聲中,被追擊的兔群發起反衝,將棕熊分隔。黑兔膽小,當下撇去棕熊往回跑。
“麼,媽的,前後都有這麼多,白猿救我!''
我擔心棕熊腦子被驢踢了,一時熱血做傻事,就喊他說:“都到這份上了,快想辦法逃回來!”
棕熊點頭道:“食人兔智慧有的,倒想看看它還有多少手段。”
兔群將我們分割包圍,主力不要命的攻擊棕熊,悍不畏死的衝擊讓棕熊疲於應付,就是想逃卻晚了。我知不妙,試著往棕熊那衝,幾次都被堵住,不得留在原地戰鬥。心裏有了不良預感,羽箭盡了,棕熊就要肉搏,那將是他最艱難的時刻,如他能活下來,希望吸取教訓,以後不要冒進了。
黑兔一邊往回跑一邊盯緊周圍,以防有食人兔跳出來。黑兔這樣的巨人,站在那就會給人威懾,奔跑起來更像座移動的小山。不解真情的食人兔反而被衝散了。食人兔散了又聚,眨眼把我倆圍了,最近的相隔不到十步,卻遲遲沒有動手。遠方戰鬥激烈,我們這反而平靜,帶著疑惑,我不斷掃視兔群,發現一隻耳竟在附近,這很值得思索,它沒有坐鎮棕熊那邊,跑到這為什麼?
一隻耳視線轉到我身上,目光交彙刹那,它眼神裏的安詳像老者的滄桑,身上散發著的強烈氣勢,卻是讓人後背發麻的威壓。黑兔哆哆嗦的端著弓瞄準,卻被氣勢所攝,怎也拿不穩。
一隻耳冷冷掃了片刻,將目標鎖在我身上,要是眼神能殺人,我已慘死百回。但凡有經驗的獵手都會恐嚇,讓獵物未戰先怯。黑兔不適應這種精神壓迫,而我偏不,四歲時有人嚇唬我說,每當夜半,村後的亂葬崗會有鬼魄,看的見摸不著,飄蕩在空中要多恐怖有多恐怖。我那時信以為真,當天夜裏就把家裏菜刀偷出來,偷偷前往墳地,等了一夜也沒看見。類似的事我做過好多,練就了我的大心髒,遇到這種恐嚇會異常淡定。
一隻耳見我沒反應,仍沒放棄裝神弄鬼,高深莫測的看著我。我這個鬱悶,都怪箭術差,要是有棕熊的技術,它哪有機會裝大尾巴狼,早像沼澤地裏的兔頭領一樣被射死了。
幾隻食人兔在周圍散開,我握緊了石刀,狠狠踹了黑兔一腳:“別在這礙事了,快點殺回栗子樹幫腸子去,你記得也跟上去!”
黑兔心裏素質不好,且爬樹慢,萬一等會我支撐不下去決定逃跑,他可能托後腿。黑兔轉身衝向栗子樹,周圍突然蹦出四隻食人兔,每隻都瞄準了要害,飛衝黑兔。
遠處的栗子樹那,卻聽一聲驚呼接著一聲慘叫。“哎呀我擦,疼死我了!”
循著聲音看,栗子樹上的腸子此時離地六人高,還是被食人兔跳起咬住了腳!吊在半空,一手抓著樹枝,另一傷手握著木棍綿軟無力的擊打食人兔,眼淚稀裏嘩啦的哭求著:“救命啊,救命啊,鬆口啊你這混蛋。”
抬頭望去,腸子一隻腳血流如注,看不出具體是哪傷了,看他受苦,黑兔可能也心有所感,罕見的勇猛起來,抓起背後的石錘掄了一圈,將攔道的兩隻食人兔打飛,沒來得及再次揮擊,被緊接而來的食人兔咬住了手,疼的就地打滾。他試圖撕扯身上的食人兔,被緊接而來的食人兔糾纏上了。我這個揪心,以他巨大的身體,翻身就可壓死幾隻,真是一點打架的天賦都沒。來不及提醒他怎麼做,千鈞一發之際,我屁股後帶著一群兔子奔向腸子,經過黑兔身邊時,肩頭狠狠撞飛了幾隻,同時撿起地上的石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