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許隻是一片陰影,但有點不正常,你一定看見了島上升起的霧氣,那不能叫做霧,因為它更像一片薄薄的雲——”
我:“那是水上的霧氣。”
“這一點小孩子也知道,但那霧下麵的黑煙又是什麼?那煙霧一直延伸到樹林裏,那是從一堆火裏冒出來的煙,而且據我看,那火快滅了,才看上去像霧。”
“我們趕過去,一切不就清楚了嗎!”我有點不耐煩,“呆在這樣的小島上,就算有禿毛也一定不多。”
“你若是來判斷敵人的狡猾,我們即便不會送命也會上當。”棕熊答道,同時用他特有的敏銳仔細察看。
我隨口說道:
“如果真像你說的,目前隻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傻子睡涼炕,抄家夥幹,另一種是折回去,再也不想追蹤了。”
“絕對不行!那樣更沒法找到黑兔了!
棕熊忍不住叫起來,聲音大得不合時宜。
“好了,好了。”
我連忙做個手勢,讓他不要衝動。
“那麼我們就往前衝!如果這湖峽中有無毛怪,我們就從這些高聳的群山間衝過去,我的話有道理嗎,棕熊?”
棕熊沒有回答,隻是將槳伸進水裏,將小船向前劃去,這舉動本身足以表明他的決心。我倆不一會便到了前麵,一處能看清小島北岸的地方。
“種種跡象表明,他們就在那兒,至少說明我們追蹤的方向是對的。”
我小聲道:“兩隻小船和一股煙。那些禿毛還看不清煙霧外麵的東西,要不然我們早就聽到該死的呐喊聲了。加油,棕熊!我們已在接近他們,就要衝到弓箭的射程了,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我的話音還沒落,便聽見一聲熟悉的破空聲,箭矢嗖地掠過平滑的水麵,島上同時響起一聲刺耳的尖叫,表明我們已經被發現。
不一會,便看見島上衝出好幾個人,迅速衝進小船,劈波斬浪而來。
雖然一場惡戰迫在眉睫,棕熊卻神態自若,就像他給予的承諾一樣堅定,不可動搖。自己犯下的錯,一定要想辦法彌補!
棕熊手中的槳劃得更有力,使小船像一個有意誌的生靈一樣向前飛馳。
“把他們甩開,白猿,我們沒必要肉搏。”
棕熊一麵用力劃槳,一麵扭頭鎮靜地看著後麵。“把他們甩開去,拉開距離後,沒有一支弓能打得這麼遠,但是我的弓卻可以穩穩地打中他們。”
保持必要的距離後,棕熊把船槳交給我,他不慌不忙地舉起致命的弓。有好幾次,他都已經把弓端到肩上。我等著聽到弓弦釋放的響,卻見他把弓又放下,囑咐我降速,讓敵人再靠近些。
最後,他的精確要求被滿足了。隻見他左臂托著弓,慢慢抬起,這時,我的話使他又一次放下了弓。
“什麼事?”棕熊問道,“你救了一個人的命,你為什麼呐喊?”
我扭頭指向一方,前麵不遠處的湖岸,那兒有一隻小船斜刺衝出來,攔住了我們的去路。情形頓時變得險惡異常,不用說也能明白。
棕熊再次放下了弓,拿起槳,把船頭往西扳了扳,以增大和這個冒出來的敵人的距離。與此同時,後麵的敵人也在狂呼著緊趕,這緊張局麵,像是把我們包餃子了。
“誰想在戰爭中打贏,”棕熊道,“就得謙虛一點,學一些別人的智慧。把船往岸邊靠一點,在這些禿毛中間迂回,他們盤算著截斷我們!”
棕熊的話沒有錯,發現有可能被甩在後麵時,禿毛采取了斜過來包抄的方法。
直到最後,兩隻船在平行奔馳,中間相隔不足一箭地。接下來便純粹速度的較量,三隻船都疾速飛馳,船頭浪花翻滾,船身也因為速度太快而搖擺。也許因為這種緣故,對方才沒能使用弓箭。
不過我倆已經劃得太用力,不可能太持久。我不安地發現,棕熊也在焦急地四處張望,似乎想找些別的方法來奔逃。
“再往西靠點兒,白猿。”堅毅的棕熊說道,“我看見那些禿毛中有人拿箭了。我們隻要被射中,可能就全完了。再往西靠點兒,那樣小島就會擋在我們之間。”
這權宜之計不錯,一溜狹長低矮的小島就橫在前麵,我們順勢從它的一邊掠過去。而後麵追趕的小船因為措手不及,隻好暫停下來改變方向,我和棕熊不會放棄這個優勢,乘著樹叢擋住後麵追兵的視線,使原來就速度驚人的簡陋獨木舟跑得更快,繞過了最後的低矮岬角,像獵犬一樣全速奔馳。
“你從岸上選了這隻樹,表明你對如何製造獨木舟有些眼力。”
棕熊笑道:‘‘畢竟有經驗,可比在小鬆林選的那個蟲窩好的多!
顯然,棕熊對贏了這場速度競賽感到滿意,而不是因為有了逃脫的希望。
“那些禿毛又在全力劃槳,我們不能靠自己的弓箭,得靠這木槳來救命了。使勁劃,動作要一致。”
“他們又在準備開弓了。”我提醒說道,‘‘我們和他們成一條直線,這不大會打偏。”
“那麼你趴在水麵上去吧。”棕熊道,“你躲下去,這樣目標也可以小一些。”
對方從後麵射過一陣箭矢,打斷了我們的談話,箭矢嗖嗖地從我們身邊飛過。我發現棕熊回過頭著看,盡管敵人很近,他自己也很危險,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我明白處境艱難,地府身子的同時,目不轉睛盯著前麵掌握著方向。很快,一箭矢擊中我手裏光滑的槳,使它脫手飛出,落在前麵很遠的地方。
後麵發出一陣得手後囂張的喊叫,乘機又射出一排箭。棕熊在水中使勁扳了一槳,船疾馳過去,讓我乘機撈回槳,在空中揮舞了一下,發出一聲戰鬥呐喊,便又用力劃船了。
“這些禿毛喜歡自吹自擂,但找不出一個人可以在動蕩的船上瞄準!你看,那幫蠢貨又騰出一個人瞄準。這樣按最低的估計,我們跑三程,他們隻能跑兩程。”
我聽了這精確的估算,心裏並不輕鬆。不過我很高興地發現,由於我倆身手更敏捷,加上敵人那邊有所牽製,正一點點拉開距離。
對方很快又開弓了,一箭矢打在棕熊的槳上,卻沒有造成什麼損傷。
“很好。”棕熊細細驗看了一下槳上微小的凹痕,道:“這連娃娃的皮都擦不破,更不用說我們這飽受風吹雨打的人。喂,白猿,你若是願意加把力,我會讓弓來說話。”
我同時接過另一隻槳,很有勁的劃起來。而棕熊則在檢查弓弦。接著,他稍微瞄了瞄,放了一箭。後麵領頭的那隻船上,一個禿毛正站在船頭準備開弓,這時應聲倒下,手裏的弓也掉在水裏。不過他很快又站了起來,狼狽不堪。與此同時,他的同伴們都停住手,兩隻船靠在一起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