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毛發沒剩多少時,我同幸存的人被轉移了,被關到一個很大的地下室。我們脖子上都被栓了鏈子,上麵有寫著號碼的牌子。
我們被束縛了手腳,全身赤裸裸的綁在一個個柱子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來,按照號碼的順序,給身上塗抹一種液體,就像是在一種宗教儀式,一遍遍的塗抹,那種液體很厲害,會殺得人皮膚生疼,那慘叫聲,震耳欲聾。
有些人經過幾次後,身體上最後的毛發也脫落了,變得和異族人一樣。
這裏的禿毛很細心,看到鞭痕開始潰爛,或是老鼠齧咬處開始滲出膿汁,這些陌生的禿毛會塗上一罐油脂,或是在被鐵銬磨得成濕灰病態的足踝和手腕上灑上黃色粉末。
每當禿毛走近,我會蜷縮在恐懼和憤怒中。但那個人隻會在潰爛的地方塗上油脂,在足踝和手腕上灑上黃粉。
有的人精神失常了,去搶別人身上的毛,撕扯下來貼在自己身上。可這並不是一個好辦法,那搶來的毛發沒法在皮肉上紮根,起不到真正的作用。
對於失去理智的人,對於這樣損人不利己的瘋狂行為,大家都會予以製止。
為了表示懲罰,同樣也是一些人為了發泄心中不爽,他們會被人生生拔光體毛,收拾的赤裸裸。
這樣的懲罰讓暴走的人安靜了,可是禿毛的恐懼時刻蔓延在人群中。
有一些人隻是睡了一覺,醒來後就掉光了毛,赤身裸體,通體血紅。看著他們變成了無毛怪,我有些懷疑:難道,那些無毛怪人都是我們變的麼?
新地方的藥水真的太狠了,幾天的功夫已讓我無法承受,不僅毛發脫落,就連帶著皮膚,稍微一碰也大塊大塊的掉,漏出裏麵沒有血色的骨肉。身體上的苦楚已經無法言說,我就像晚秋的枯草,等待著寒冬的召喚。
隨著時間推移,處境變得更加惡劣。
我可以看見和我一樣遭遇的人,露出一大片鮮紅的後背;有人胸脯光溜溜的,前麵沒有一絲遮擋;還有的人大腿,胳膊,屁股等地方都整個露出來;更有甚者,身體上已經沒有皮膚了。
假如身體上沒有皮毛,那該怎麼活啊?
這是不能想象的。一種無形的恐懼籠罩著諾大的囚籠,沒有任何人說話,所有人都憂心忡忡,誰都不知明天會咋樣。
噩夢在大家身上輪番上演。連覺也睡不踏實了,一眼望去,周圍都是半睜的眼睛,那露出來的眼睛混濁不清。
大家都無緣由的惡心嘔吐。這當中一部分人一病不起,被人拉出去了。就算我們這些僥幸沒得病的,也好不到哪去。
除了病死的,毛發徹底脫落的人也會被拉出去,不知何蹤,囚室裏逐漸寬闊起來。
我整日昏昏沉沉,也無心理會周圍的變化,在一個沉淪的空間裏,人也變得混沌起來,除了每日本能進食外,就是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過了多少年月,也許一年,也許兩年。
突然有一天,我感覺到有人推搡我,把我從昏迷中叫醒。
待我睜開眼,驚訝的發現,偌大的囚室裏隻剩下不多幾人,而且都很陌生。
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還活著,至於其他人,誰又知道是什麼境遇呢。
剩下的人中口音有許多,但是很奇怪的,也許我確實有語言天賦,也許這段時間學到了皮毛,能粗略聽懂他們說話,即便如此,大都沒和他們說過話,主要是沒有了溝通的欲望。
大家不交流,但整日關在這狹窄囚室,無形中已經熟悉了彼此的存在。
這裏的禿毛很和善,他們偶爾會和我們聊天,零星的交談中,我漸漸知道這個地方叫做廢都。
顧名思義,這是被廢掉的都城。
廢都裏有練兵場,是訓練培養戰士的地方。這裏的禿毛安慰我們不要害怕,那些脫毛成功的人,都被放入了練兵場訓練。
這麼一天,囚籠裏突然來了很多陌生禿毛,擠滿了。
他們扭動著自己的身體,掩不住興奮,七嘴八舌的交談,仿佛不能停下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