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個夜晚,黑漆漆的,啥也看不到,我正在用飛痰絕技捕捉飛蟲,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有利於集中精力尋聲辯位。
萬籟俱靜,突然,鎖死的大門方向傳來了咚咚咚的聲音,細聽之下,那聲音是在塔樓下方,聲音轉了一個彎,然後向上,不斷的接近樓頂。
那是一個人在走路,他走路的聲音很有節奏,很緩慢,緩慢而又堅定。
咚咚咚
咚咚咚
吱呀
門開了,那人走上來了,他好似是個蝙蝠,在平台上閑庭闊步的走,繞過了一個個籠子,竟然像是往我這裏走來。
若有若無的,忽然飄來一陣甜甜的幽香,這香氣既非燒的檀香,也不是魚肉菜香,隻覺得人全身通泰,說不出的舒服,迷迷糊糊之中,覺得有一樣物事經過眼前。
是那人走過來了,他繞過了我所在的籠子,沒有停留,一步一步的走遠,留下了香味我聞到了,這是女人的氣味,女人的體香。
她靠近了塔樓邊的柵欄,到了塔樓邊緣,那人的腳步聲音變得好小,一步一步的挪,每一步都特別的遲疑,步伐裏充滿了悲傷與絕望。
我有些糊塗了,她前方就是塔樓的邊緣,按照這個腳步的節奏,她不停下的話就等於自殺。
她為什麼出現在塔樓上,是看不見前麵的危險麼,這個女人出現在罕有人跡的塔樓,難道就是為了求死?
不畏生死的人我是佩服的,必須想辦法做點什麼。
記憶力,她所處的位置距離塔樓邊緣已經很近了,近了,隻有二十多步,她沒有停留,繼續靠近,仿似前方不是萬丈深淵,而有一條彩虹橋,可以踏步上去尋夢。
六步了,按照這女人的步伐,還有六步的距離,她會走到塔樓的邊緣,然後不用懷疑的掉下去。
三步了,她隻要再邁一下子,然後一步兩步,就可以掉下去了,嘻嘻嘻。
如果,她真的走完了最後幾步,她會掉下去,掉下去以後,她會尖叫麼?伴隨著長久的尖叫,會傳來啪的一聲。
還是如同眼下的沉默,沉默的下墜,然後摔在下麵,不會發出任何聲響。
我很好奇,她終於是走完了最後二步,還差一步,我就可以知道自己的猜測了。
她站在邊緣,下麵就是落差極高的鬥場,隻要跳下去,哪怕是神仙也別想活了。她在那裏遲疑了,自顧自的說著啥,聽那悲傷的語調,好似這世間沒什麼可以留戀的了。
這被囚禁的生活裏,我也算是認識不少人,也學會了不少語言,這女人的語言還是沒聽過。
這人的語言不同於我們的,也不同於那些異族人的,我們的語言和異族人有些差別,但有些詞還是可以猜測出大意,這個女人嘴裏的話沒有一個句子,一個詞是我能夠聯想到意思的,一丁點也沒法聽出。
這時候,我的嘴不聽使喚了,自做主張的說:
“喂,你要跳樓麼?”
前行的女人頓住了,我看不見黑暗中的她,可是我能感覺到,她最後的那一腳已經懸空了,停止在了半空中,女人那隻腳,好似可以終結時間的流淌,那一刻頓下了的,如同我的嗓子,她的腳好似也不聽使喚了,停在那半空中不動了,要落不落,不落要落。
她喃喃自語,我聽不懂這人在說啥,聽到耳朵裏的是嗚嗚哇啦的,但是聽著語調,能感覺到她的驚訝。
她不跳了?
她的背後是萬丈的高度,她此時背過身來和我說什麼呢,她是在征求我的意見,跳還是不跳?
‘‘跳吧,姐妹,我剛才打擾你了,不好意思啦。‘‘
踏踏踏
她向著我這裏走來了,女人在和我說話,雖然不知道說的是什麼。
這女人走過來了,她在黑暗中摩挲,最後隔著銅條摟住了我,不斷的撫摸我,擁抱我,把我靠在她自己胸前。我伸手去摸,著手處柔膩溫暖,竟是一個不穿衣服的身體。我大吃一驚道:“你……你怎麼了?
那人說了一句什麼,言語中有種悲傷和淒涼,女人有說了一大堆的啥,我道:“聽不懂,聽不懂,你說啥?你離我遠點!”
說著,我便想把這人推走,一撐持間,扶住了那人的凸起,我處於發育期,每逢春暖花開之日不免心頭蕩漾,幻想男女之事。隻是不知女人究竟如何,又該如何,所有想像從不敢與人提。
此刻,雙手碰到了那柔膩的凸起,一顆心簡直從口中跳出來,再難釋手。
我也懶得說些啥,反正這人是聽不懂,那人轉過身來,伸手勾住了我頭頸。但覺那人吹氣如蘭,口脂香陣陣襲來,不由得天旋地轉,全身發抖。
黑暗之中看不到那人的容貌,但肌膚相接,柔音入耳,想像起對方來也必是十分容色,我難以自己,雙手微一用力,想將她抱在懷裏,屢次不得手,急得去撐青銅欄杆。
沒有控好力度,雙臂用力太緊了,把她擠出水了,那水從眼睛冒出,從上到下,灑滿了一身。
她本來按在我嘴上的手移開,撫摸我的眼睛鼻子,似乎是愛憐,又似是以手代目,要知道我的相貌。那隻溫軟的手掌摸上了我的耳朵,就不再遊走了。
她身上有我未曾感受過的溫暖,尤其是她的手;撫摸過的地方有我未曾體會的溫柔,那種溫暖是母親的關懷吧,我從沒有體會過母愛,真是好喜歡她。
自從毛發脫落後,樓頂的溫差越來越大,白天更加的熱,昨天中午下了一場雨,那雨就好似是開水,滴在身上揪心的疼。而晚上的溫度則越來越低,尤其是晚間徹骨的寒冷。自發而出的冷汗仿佛結冰一樣把我凍住。
樓頂堆散著那些空空的籠子,這樓頂上隻剩我一人,我的命也夠長,那麼多廢棄的籠子都曾關押無數的人,和我一個原因來到這樓頂的人,都成了皮毛。
我幾乎把那一夜的經曆忘了,一個老舊的日子,滴滴答答的雨聲在催眠,我在昏睡。
塔樓那個老舊木門再一次打開了,吱吱呀呀聲音中,一個人出現了,一陣清風徐來,挾裹著熟悉的香味,勾起我心裏的一個美好記憶,那一夜的那人,竟然又來了。
籠子太矮了,我隻能看到一雙修長的腿,和一個圓弧形的腰跨,我試圖看清來人的臉,奈何此人太高,我隻能看到她的兩腿分叉處,那裏圓潤,再向上看,隻能見到融化在陽光裏的,一團灑滿金光的黑影。
塔樓上,密布著巨大堅實的囚籠,廢棄的青銅牢籠上布滿了翡翠瘢痕。她在廢墟之中行走,走過一個又一個的牢籠,為了探身查看每一個牢籠,手上沾滿了灰塵。
她在廢墟中若隱若現,看的我呆了,我心中的審美觀顛覆了,不禁在心中呐喊:沒毛的女人也可以這麼漂亮?
她離得近了,這是一個絕美的女子,她走路的時候,空氣都會隨著左右晃動,那一雙豐滿的長腿,已經占據了我的視線,若是想看清她的全貌,非要揚起頭來才可以。
真,真漂亮啊,她的臉笑顏如花,那張有些肉肉的臉上,五官分配的恰到好處,隨著她的笑容,綻放成最美的花。
在她掃視過的地方,我注意到,突然開出來一些花草,赤橙紅綠,好似憑空就出現了。
此女終於找到了我,那眼睛裏充滿了溫柔,她那芊芊細手伸了過來,慢慢的落在了我的頭上,見我沒有躲避,她便落得更加實誠了。
如此的近,看的也更加真了,此女的年紀不大,如果猜的不錯,她怕是還沒有的我年長,可身上有種成熟的魅力,是我沒有的。
我被她徹底降服了。
很享受被她撫摸的感覺,那撫摸可以讓我的靈魂飛出狹隘的牢籠,仿佛重新回到了家鄉,回到的我最愛的大森林,無邊無際的大地。
尤其是她的眼神中看到的那種愛,波瀾不驚的。我心在動蕩,就像和她架著一艘獨木舟,在海中遇到了風雨,驚濤駭浪把獨木舟一次次的摔落,船上的我和她不管咋麼動蕩,眼神始終是互相看著的,那深情與專注,就算是大浪也無法阻攔。
這天以後,她就成了塔樓上的常客,她開始教我語言,她教我語言的時候很有辦法,比如她會拿出蘋果,然後笑著指給我看,嘴裏說,“蘋果。”
說了這話,她會讓我和她一起說。
她的教學很是幼稚,也很有趣,雖然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可是很喜歡這種感覺,在她麵前偽裝的像一個孩子是別樣的感覺,很美好,這是我流浪的生涯中,從沒有感受過的。
她指著自己,讓我和她一起說,“喬姐。”
原來,她叫做喬姐。
喬姐是一個沉穩的人,她的身上總有那麼淡淡的憂傷,不知什麼經曆會讓她有如此氣質。她話不多卻句句動聽,話裏帶著笑,實在太溫暖了,我從沒見過那樣的笑,五官霎時燦爛起來,讓人看了暖到心裏,有好多風情。這是一張看不夠的臉。
喬姐在固定的時間出現,夕陽西斜的時候,她會出現,喬姐走路時把長發甩得高高的,像在蕩秋千,總能第一時間吸引我的目光。
喬姐陪著我到夕陽落下,讓我忘記了憂愁,我看著喬姐,喬姐的眼睛很漂亮,水汪汪,又黑又大,嘴唇也是那麼的充實,上麵永遠泛著誘人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