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生氣。
他——在生他自己的氣。
為什麼她現在才察覺到他的情緒?
她終於知道了窗邊那一地的煙頭代表著什麼。
她對莫靖的悲涼情緒,把他變成了這樣。
她應該早點看出來了…相比於她,他的心裏也很不好受…而她,卻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對她的安撫。
“阿佑…”她輕喚他,伸手扯住他晃動的衣角,眼眸清澈如純水,“你昨晚一晚上沒睡,對不對?”
他的黑眼圈那麼重,甚至已經快要占了三分之一的臉了。
而她,現在才看見。
“沒有。”他冷靜自持的回答,似乎暴躁的情緒一掃而空。
她掀開了眼皮,伸出另外一隻手覆在他緊皺著的眉宇間,“這裏,也皺了很久了。”
說完,呈茗竺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阿佑,你好嗎?”
倏地,他的大手緊緊的攬住了她的腰。
“我很好。”她聽到一抹冷靜的聲音,壓製著暴躁的情緒。
抱著她的男人,向來是孤傲的一個人。
可為了她,卻一次又一次的暴露著從來沒有過的情緒。
“阿佑,我可以不來照顧莫靖,但必須一天至少一次來看他。”
“畢竟,我還欠著他。”
良久,她才聽到耳畔傳來一個字:“好。”
洗手間裏。
林帆雙眼布滿了血絲,視線定格在了滿身是血的莫菲身上,整張臉在瞬間失了血色。
他找了她大半個夜晚,查了醫院的監控器才發現她進了洗手間,隻是一直都沒出來。
雖然在來進來之前,他就做了準備,可他萬萬沒想到…看到的會是這麼一幕。
嬌小的莫菲,躺在了冰冷的洗手間裏,她的手邊,還有一把小刀。
“林少,還有氣。”跟隨林帆一起進來的保鏢探了莫菲的氣息說道。
聽言,林帆的臉上恢複了一點血色,“快…快…讓人進來…”
呈茗竺得知莫菲的事情時,是在十分鍾後了。
昨天是莫靖進了手術室,今天的莫菲被推進了手術室。
隻是,莫菲的手術要比莫靖的手術要簡單多了。
手術的時間隻用了一個小時,醫生出來時,隻搖著頭說:“莫小姐用刀刺破了肩膀,而且是三次刺破了左肩膀,傷到了神經,她的左手除了吃飯等簡單的行為外,其他的運動就不要再做了。”
聽完這個診斷,林帆整個人都僵住了。
而呈茗竺,她的眼底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莫菲用了這種激烈的手段來表達她對莫靖的深愛,莫靖的手不能再恢複,她也自斷了一隻手。
這樣的方式,完全可以看出她這個人。
她是不僅對別人狠,也對自己狠的女人。
親自斷自己的手的人,恐怕這世上也就隻有她一個了。
冥佑聽了這個診斷,看著失魂落魄的林帆,隻說了一句話。
“既然如此,我就暫時放過她。”
他能說出這句話,也表明他同樣看出了莫菲對莫靖的感情。
午後,安錦和範元兩人同時給莫靖進行了檢查。
兩人商討一番後,得出的結論是:莫靖能醒,但國內的醫療水平還無法給莫靖做手術,隻能將莫靖轉到M國治療。
這樣的消息,讓呈茗竺終於鬆了口氣。
範元見她的樣子,不禁拉著她到了一邊,壓著聲音道:“小竺子,爺爺雖然老了,但是知道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強的。莫靖這小子要去M國,我會一起去,你就不要再想著要不要去M國了。”
“爺爺…”呈茗竺的眼眶頓時就紅了。
範元已經到了這個歲數了,卻還在為她擔心,為她奔波勞累。
範元伸手輕拍了她的背,渾濁的視線落在了正對麵的冥佑身上,“小竺子,冥佑那小子很好,爺爺將你交給他,我放心。”
這邊範元在開導著呈茗竺,另一邊安錦卻在調侃著冥佑。
“我說冥大少爺,情敵救了自己的女人,感覺怎麼樣?”安錦的嘴邊噙著笑,眼神微閃著。
冥佑微微掀開眼皮,淡淡的道:“我的女人這麼有魅力,我有什麼辦法呢。”
這句話,直接讓安錦抽了嘴。
“我說,你腦子沒壞吧?”當初吃醋都吃到他這裏了好麼?現在在他麵前裝大方,是不是太晚了?
冥佑偏過頭,看著病房裏的莫靖,說:“竺竺不能去M國,你代替我去吧。”
“不可能!”安錦身子一縮,立刻跳出三步遠,“我才不要去那裏。”
那裏有個人,是他一生的噩夢。
“我已經決定了,晚上我和莫伯伯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