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疑問,沒有辦法去想通,在局勢急轉之下,情感怎麼割舍。似乎親眼所見,一個一個離開,心頭不時又會湧現愧疚感,沒有在任何時候都在一起,失去後還剩下什麼。不敢再去回想,在麵對的時候一絲放棄的念頭閃過,堅強下來後變得絕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切恢複平靜,卻顯得死寂。
就在一瞬間,熟悉的,遇到了,全都沒了,心在疼痛中讓人忘掉身上傷痛。陳文背著雲雪不顧一切的往外逃,不敢回頭看一眼背上的雲雪,怎麼去想,奄奄一息。一路跑出來後,陳文也漸感受到疲憊,跑著跑著變慢了下來。不停的把雲雪托起,不住的側過頭來對雲雪說:“雲雪,堅持住,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小鳳,青青,阿飛,老張,他們都在前麵等著我們,等到我們相聚,便一起回家去。”雲雪一句也沒有應,臉色蒼白,眼睛紅腫,臉上的笑容像是什麼時候在最後一刻留下來的,微笑的是多麼無力。
從山澗出來,前麵終於沒有高山了,一片開闊。天空中,銀河在黑暗中流過,灑了滿天都是一閃一閃的星星。四麵蟲鳴,有時覺得跟前就一隻,走了過去,又沒有了,過去後,又突然有了。風,清涼的風,有海的味道。身處的地方,遍野是百合,淡淡百合香。那潔白的花朵,映亮了這一片。螢火蟲到處都是,橘黃的小燈籠,如同草叢中住著千家萬戶,把一切點綴的更加美妙了。簇擁在他們身邊,遠方來的客人,為你們照亮道路。
陳文一步拖著一步,艱難的一小步一小步。無力再支撐,倒了下去。又饑又渴,自己又負傷,一直以來都是靠意誌堅持的,可如今他已力不從心,毫無知覺了。看著星空,眼睛一睜一閉,呼吸都很吃力。把雲雪的手放在胸膛上,她的手已經冰冷了。陳文連扭過頭去看雲雪一眼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含糊不清的,像是自言自語,不停的說:“雲雪,堅持住,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等我,等我……”
陳文沒有注意到,雲雪已經在開始發生著變化。雲雪早已經昏死過去了,可此時,她的臉慢慢紅潤起來,身體散發出奇妙的寒光。她的眼睛慢慢睜開,出奇的有神。慢慢地,她飄起來了,人開始直立起來,一個人立著漂浮在半空。螢火蟲為她的光芒所吸引,圍著她飛舞著,百合被微風吹得不停的搖擺起來。雲雪低頭看著陳文,臉上泛起微笑,伸出手來,陳文向她飄去,落在她懷裏,雲雪抱著他蹲下身子來。向四周望了望,不遠處有一片桃林,雲雪騰出一隻手,直直的伸向那邊,手掌向上。不久,一個紅潤的蟠桃似的大桃子飛向這邊,穩穩地落在她的手心上。慢慢地,像是有一雙無形的雙手似的,桃子的皮一層層的剝掉,完全露出了那誘人的果肉。扶起陳文,送到他嘴邊,說:“小文,快起來吃點東西呀。”陳文嘴唇微微一動,呡了一口,咽了下去,雲雪幫他擦了擦嘴角,又讓他吃了一口。慢慢地,陳文開始緩過一點神來,睜開眼看著雲雪,說:“雲雪,你沒事了?”雲雪說:“我哪裏有什麼事,不好嗎?來,吃點東西,看更有神了。”陳文說:“你也吃點啊,我還行,這些你吃吧。”雲雪笑著騙他說:“我早吃過了,不信你看現在的我怎麼那麼有精神。”陳文也勉強笑了笑,說:“這倒也是。不過,我總覺得此時的你很漂亮。”雲雪說:“那我以前就不漂亮了?”陳文忙笑著賠不是,說:“現在的你更漂亮了。”雲雪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給他送到嘴邊吃了幾口。
很快,一個桃子吃完了。雲雪托著桃核,說道:“回去吧,來年生根發芽。”桃核“嗖”的一聲飛出。又回過頭來看著陳文,說:“渴了吧,喝點水。”雲雪抱著陳文,身子一動不動,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周圍靜下來了,慢慢的,花兒樹葉間聚集起水珠。漂浮在半空,晶瑩剔透,滿天都是。好一會兒,雲雪向下彎著腰,頭微微向下傾,湊向陳文的嘴唇。陳文躲閃著,雲雪看著他,那目光無法抗拒,便緩緩向上靠去,碰上雲雪下唇,先隻覺柔軟的溫暖,慢慢的,感覺到清涼,涓涓水流從雲雪嘴唇流下到陳文嘴裏。陳文吮吸著,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雲雪的眼睛,在對視中凍結了思想。
有星星的夜晚多麼美妙。遍野盛開的百合就像一個個的風鈴,搖曳著,引得蟲鳴和風奏。天空漂浮著一對,周圍點點滴滴水珠,螢火蟲滿天飛,映得透徹的露珠也跟著一閃一閃。
陳文漸漸恢複知覺來,而雲雪身上所發的光芒卻漸漸變弱,他們也漸漸往下落,露珠成片成片的消失。還未落到地麵,雲雪已經虛弱,陳文趕緊坐起來回過身來抱住雲雪。緩緩下降到地麵,雲雪身上的美妙寒光已經消失了,臉色也漸漸蒼白,眼睛慢慢合上,臉上已作不出任何表情了。陳文把雲雪緊緊抱在懷裏,想搖醒她,不停喊道:“雪兒,你怎麼能這樣,這是怎麼了,剛才不是好好的嗎?醒來啊你。雪兒,雪兒……”“不是說回家嗎,說了不出海的,我不能把你留在這,雪兒,你快醒醒。我們回家後還要上學,上大學不是我們夢寐以求的嗎,醒醒啊,要活下去,還有很多美好生活啊。”
過了很久,雲雪嘴唇微微一動,眼睛也半睜半開。陳文激動的頂著她的額頭,雲雪聲音微弱地說:“小文,我有話要說。”陳文說:“別說話,我現在就帶你去找人家,一定能把你救好的。”雲雪有力無氣地抓著陳文衣襟,說:“不,我一定要現在說,不然的話,我怕沒以後了。”陳文掉下眼淚,含在嘴裏,哽咽地喊著“雪兒”,點著頭,說:“說吧,我聽。”雲雪便慢慢說了起來:“記不記得我們在漁村時,當時劉姐姐喝得爛醉,但卻清醒的向我們吐露心聲,情真意切。我們初次相識便相見如初,而我能這麼快融入到你們中來,確實是出乎意料的驚醒,但回過來簡單一想就明白,情理之中,我們都沒有看錯人,甚至不用多想,而畢竟是如此快,本以為時間會讓我們進一步了解,可如今我已甚感氣力不協了,容我一番話吧。想以前,我是多麼孤獨,一直以來我是孤孤單單一個人過來,內心不時煎熬著。這些年來,自己不斷長見識,看事待物便慢慢有他理解,而想起以前,也覺得可笑,等我說出來你就知道我所謂的孤獨了。我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很直很直,又不容別人一點錯誤,本以為自己在不斷嚴格要求自己使自己完善,期望別人亦如此,這樣一來,自己犯了機械錯誤而不知。同學朋友的自我,又無遠大理想的,交往中微妙流露便已心中有數,總一番距離。多少真心,原為好朋友,而我無法容忍缺點,使得永遠沒有。自己本身就這就是一個大缺點,因為自己都不能十全十美,可更有甚者,不合群,自己行為舉止於常人還是不可思議,可以以為是神經有點不正常型的瘋子。有時想著一個問題就路上站著一動不動,有時自言自語,有時就地一坐寫起來,或又衝入教室,一頭紮在桌上,上課經常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有關無關。與人交談,更可笑,經常是自己心裏想過一段,或是自己跟自己對話著,突然說出一句,也讓人轉不過來,這樣,和人說話在別人看來就如瘋話,莫名其妙,因為我跳來跳去。不過你放心了,這方麵我早已有所注意和改正了,這番話,就這番遭遇,怎麼可胡說,隻願說與你聽不要見笑。說起你們,我很高興這一段時間和你們在一起,總算是一件幸運的事。對於你們評價不想妄加評說,不想多說,隻是各有特點。從你們身上能學到許多,和你們相處給人以溫馨,快樂不言而喻,尤其你們骨子裏的東西,真是讓人感受的到而又捉摸不透,因為這是變而不變,但讓人堅信必是潛力無限。欲為大事者不拘小節,不過細節,隻以此話於你們。要是其他同學有此半分骨氣,而我又不致犯那可笑可悲的錯誤,如此相處便都知心。如今我也已想明了了,世事不隻眼見,聞所不能聞,想所不能想的事,又是怎一說法,事在人為啊。於人於事,隻如‘生物多樣性’便可笑然了之,凡事得開。要我早如此看開,也不至於與我爸有那麼一段不合的事了。追根究源,又得說起一事,於一個‘錢’字,我所認為這是最髒的文字。有多少人人性為此而汙,甚至毫無人性,追金人不成仁。我有自己的理想,不願自己隻為錢而一生,隻想更多實現自身人生價值。不平社會無處不在,無時無刻。有了差價,矛盾是絕對的必然。我很痛恨這種現象,而我也親有感受。就說我和我爸爸,我爸作為一個生意人,無論有意還是所逼,在我看來,他為加劇此番現象已貢獻一份力,而他又寄希望於我,我讀書隻為繼承和發揚他的事業,這是讓我更是無法忍受的。據理與他力爭,如果把理想放得崇高些,為此奮鬥,隨著成功,身外之物便會水到渠自成,我明白這在周圍人看來是多麼幼稚,甚至是傻,我爸也每次不與我多說,社會多變,如此社會,不隨人願之類,三言兩語。事實如此而又有什麼說,但我爸還是受我影響,在無大運之際,正直的一個生意人,因此也一直做不大起來,反倒贏得一番人緣。雖是可笑,生意為利潤不可避免中間差價,無論不曾手段亦如此,而矛盾卻不曾突出。身處各種環境,追求各有不同,社會如此也安定便也罷了。若想無壓迫,階級絕不可存,更不可傳統性的思想麻痹於人,隻要從覺悟上升到自身的定位,各司其職,各盡其能,無私奉獻,和睦團結與安定。我幻想這樣的境界,但顯然不現實,事物相連與新異性,這更是幾近不可能。我這人生,不管別人怎看怎想,但我亦如此想,快樂並奉獻,無論辛苦與得失。本以為一番前景,奈有此遭,命不濟,血漸熱而無灑,真不甘。事已至此,與你們同在,在這最後一段,卻也知足。經我這一番話,你也於我更為了解,可傻可笑可愛何人,隻願自己,若有奇跡,願與你們長相處。我永遠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