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啊...”
老人聲音嘶啞，如同臨終前的囈語，又像暗影遊牆。他額頭皺紋斑點密布，蒼白如紙的皮膚下可見幹癟的血管和焦枯的骨骼，他一麵說著，一麵仰望天帷。如果再看一會，就能看清他的長相了。克斯瑪這樣想著，視線卻在摧枯拉朽的巨力下暴退，四周浩渺的繁星再度化為流光，他的意識如同一顆璀璨的彗星劃過天幕，重重的摔進身體裏。
“醒醒，快醒醒...”克斯瑪眼前的流光還沒有完全消散就被女孩搖醒，他每根神經都在醒來的瞬間繃緊，幾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才發覺自己的身體變得像個蒸騰的火爐。
伊迪絲一如往常穿了一條樣式簡單的翠色煙紗，烏黑如泉的長發一縷一縷的盤成發髻，臉上不施粉黛卻清新動人。以十二三歲女孩的標準，伊迪絲實在生的太過美好。
她看著克斯瑪恍惚的神情，眼睛裏漏出難掩的悲傷。
“梅卡麗去世了，執事說軍隊停止了對教堂的飲水和食物供應，我們都要提前入伍換取供給。”
不僅克斯瑪，所有教堂裏寄宿的孩子打從戰爭開始的第一天就知道，加入軍隊是遲早的事情，‘政府絕對不會養著閑人’這是他最常看到政客們寫在街頭宣傳標語上的話。即使在這樣的末世裏，政府也不會強製征兵，不僅是因為人民意誌的自由，還因為他們把控著食物和水源，人們可以從戰爭中逃離，但麵對饑渴卻無處可逃。很多剛滿十五歲的吉普人都戰死在了這片土地上，因為吉普人過了十五歲就算是成年人了。
克斯瑪竭力克製翻湧的思緒，梅卡麗收留了很多像自己、伊迪絲這種在戰爭中失去父母的孩子，像個老師一樣教導他們愛和善良。戰爭很殘酷，一生信仰神明的梅卡麗最終還是回歸了神的懷抱，至少他沒有背棄自己的信仰，直至死亡。
“梅卡麗...”躺在病床上的克斯瑪剛要說話，一個有著淡橘色頭發的少年幽魂一樣出現在他們麵前，他五官俊逸、身形健碩，出現時嘴角掛著淺笑，看向伊迪絲的目光柔和中帶著狂熱，可當看到她放到克斯瑪身上的雙手時，眼底卻閃過一絲陰霾，嘴角不知道什麼原因也開始微微顫抖。
陰霾稍縱即逝，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看到你沒事真的太好了，真神一直與你同在，克斯瑪。”少年的目光重新變得柔和，兩道濃濃的眉毛間帶著笑意。
伊迪絲也回過頭看向少年，目光中帶著彩色的流光。
“真神與我們同在，波文。”克斯瑪看著麵前的少年，他和自己年齡相仿，身形卻比自己生的高大，臉上總是掛著和煦的笑容，大家都知道教堂裏很多女孩子都喜歡他。
“後天軍部開始募兵，聽說通過測試的人都能獲得注入‘天衍’的機會，就算是沒有通過測試也能在後勤工作的機會，我們去試一試吧。”波文嘴角的笑意更加濃厚，他說的輕快，語氣卻不容拒絕。
募兵的製度與傳統義務兵不同，募兵招收到的兵更像是以物質條件做基礎的雇傭兵，吉普人在戰場上死去的士兵數不勝數，募兵和義務兵在能力上已經沒有太大差別。在16區，有水則戰，無水則散。
“我會去。”克斯瑪知道獲得‘天衍’能力的人每一個都是戰場上的英雄，待遇優渥，更不要說維持定量的食物飲水供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