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從蘇霏漠落水到進京,曆時五日,在歸京的路上,醞釀出一場潑天的大禍。如今,前前後後算起來,半個來月過去了,蘇霏漠等人安安全全的在蘇莊裏快活逍遙。然而好日子不可能一直不到頭,蘇府老太君的壽誕臨近了,蘇霏漠的身體在去飛雲觀打醮之後,隻能轉危為安,再沒有拖延的理由。眾人都知道在蘇莊的日子雖過的愜意,卻不能不走。
啟程的那日,是個陰雨天。出門的時候,天陰沉沉的,雨將落未落。蘇霏漠想起,前世賊人趁夜雨而來的那句話,想必這一世在回京的路上,這雨還是少不得要下來。
離開的這一日,眾人都各有心事,尤其是康氏等人。蘇霏漠反倒無事一身輕的感覺,做了她能做的一切,此時一反前幾日的焦灼,心平氣和起來。由侍婢們侍候著穿戴整齊,由人攙扶的上了車,此時她扮演的依然是個重病剛愈的人,身子骨虛弱的很,幹什麼都需要假手於人。三輛款式一樣的朱輪華蓋馬車,夾在大隊人馬中,一前一後的走著。
天一直陰沉沉的,雨卻一直不肯落下來,空氣裏的潮氣很重,泛著泥土的腥氣,撲打在人臉上,濕漉漉的。因車隊中婦孺居多,雖然沒有落雨,隊伍走的並不快。
天近午時,車輛停下,眾人吃些午食,外加稍事休整。過午,停在路邊休整的隊伍,開始啟程上路。
蘇霏漠和步顏乘一輛,康氏和許嫗一輛,馮氏被人以照顧的名義也乘坐了一輛。許嫗被捆綁結實的看押著,夾在中間一輛不起眼的青布車裏。
車隊走了不多久,烏壓壓的黑雲自天邊滾滾而來,天一下就黑起來。
突然而至的大雨,給人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壓迫感,讓蘇霏漠的心裏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讓寶珠撩開車門。向外張望。
蘇霏漠以身做餌,拔除了許嫗安插在身邊及暗處的勢力,對前世的死亡預言,終於不再如最初一般懼怕。許嫗等人早已被她控製,飛雲觀一役許嫗損兵折將,她應該派遣不出人來。蘇霏漠回京的日子是突然定下的,走之前沒有和無關人員泄露消息,即便莊子上還有許嫗這邊的暗線,也很難有向外透露的機會。表麵是上看,此行是安全的,可蘇霏漠心裏還是泛起隱隱的不安。
車隊前麵出現一片茂密的樹林,在蘇霏漠和栓子一起探路時,曾仔細的研究過這一處的地形地勢。蘇霏漠的心卻無緣無故的提起來,當初探查過這一帶地形時,她就想,如果是自己派人打埋伏的話,這一處當屬首選。
一道閃電刺目的自天際劈下,眾人正被這道閃電刺得睜不開眼,緊接著一聲震耳的雷鳴響徹天際。
突然,蘇霏漠臉色一變,因為她聽見夾雜在雷鳴聲中的異響。
步顏也麵色沉重的從車廂裏探出頭來。兩人都側耳傾聽,神色凝重。
果然,遠處又一聲尖銳的柳笛聲,像是要證明什麼似的響起,隨後又沉寂了下去。
電閃雷鳴過後,憋了一天的雨終於下了起來。車外的雨瓢潑一般的落下,豆粒大的雨點子打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疼。不一會,路上就被雨水打透了。
“這鬼天氣,一出門雨就下個不停,出個門都這麼晦氣。”車隊裏有人罵罵咧咧的,馬蹄踩在泥濘的路上有些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