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從來不等你,隻有你還依舊站在原地癡癡望著時光,懷抱著癡心妄想,做夢自己有一天還能回到過去,喜歡說“如果再回到那個時候,我就肯定會\不會……”,喜歡說“那個時候我要是如何了,現在就不會如何了”。可是無論說多少遍,也不會有奇跡發生,你永遠也不能再回到過去。
——2010.12.15
by梁小瑜
梁小瑜麵對著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問題。
她沒錢了。
原本是不必陷入這麼尷尬境地的,出版社那邊有一筆稿費正好趕上過年打給她,結果臨時出了點問題,因為是一貫合作的,梁小瑜反倒不好意思去催,對方主動打了幾個電話解釋,說出版社那邊周轉有點困難,問她能不能延緩一個月拿稿費。梁小瑜沉默兩秒,算是不假思索,說:“沒問題。”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做人最失敗的地方之一,就在於不懂得拒絕。她甚至不敢去拒絕,從幼年時開始的,倘若別人對自己好,那麼無論那個人提出什麼要求,她都不敢拒絕。這都不知道是屬於什麼習性,也許隻是膽怯,害怕那人翻臉無情。
一個人如果從頭到尾對梁小瑜很差,那麼梁小瑜會軟硬不吃。如果那個人對她好,她就會手足無措。都不知道是哪裏落下的毛病。就像當年的肖月,又譬如其他的人,都是這樣的。
偶爾想起來,人就是這樣的,太害怕失去了。
所以給自己挖坑跳進去。
而梁小瑜現在就麵對著自己挖的坑很是頭疼。
已經一口應承下來的事情,現在再回頭打電話去要稿費,實在是一件不仗義的事情。梁小瑜拿著剩下不到兩百塊的存折,忽然有一種久違的窮途末路的感覺。
事實上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出現,她估計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在漂泊的一路上,偶爾是會出現這種接近破產的情況。
於是梁小小瑜雙手托腮,蹲在她麵前,歎一口氣,問:“媽媽,又快沒錢了嗎?”
瞧,她都已經習慣了。
梁小瑜有些尷尬望著她傻笑一陣,摸頭訕訕道:“還好啦,這次還剩兩百塊……”
最慘的一次,她身上隻有三十塊錢現金,不得已在火車站候車大廳睡了一晚。那個時候梁小小瑜還在繈褓之中,她晚上不敢合眼,抱著梁小小瑜坐在那裏,隻敢買了一瓶冰水,時不時冰一冰睡意旺盛的自己,以防止人販子把小小瑜給抱走了。
梁小小瑜抿嘴歪著頭看她,並不說話。
她歎口氣,突然覺得有些內疚,望著女兒:“唔,雖然說是這麼說,今年過年的新衣服……”
梁小小瑜立刻說:“我的衣服很多了,每次多買的話就要多提一件,行李好重的!”
其實自己都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也會在母親這樣問的時候趕緊表明自己艱苦樸素的一貫立場,自然也知道,其實哪個小孩子又是不喜歡過年穿新衣的呢?
梁小瑜越發內疚,抱過梁小小瑜:“應該很快就到賬了,到時候買好不好?”
梁小小瑜點頭。
其實不是一定要這麼艱難,現在回來了,一定沒錢的話,也可以找人借,比如周蔚瀾,比如穆清,再比如另外一些人。但她莫名不想借,也許就為了自己的一點虛無縹緲的堅持。
為了這點堅持,她在事後小小後悔了一下。
事情是這樣的。
年輕有為的周煥傲先生談完生意開車回公司途中遇到紅燈,他停車等候期間不經意轉頭往窗外瞥了一眼,隨即目光定在一處,再以他銳利的目光掃視一周,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立刻將車子開到一邊,下車快步走過去,徑自走到正在某服裝店門口拍手喊口號的某人麵前,以死魚眼望了她十秒鍾,在她的訕笑中咬牙問:“你在幹什麼?”
梁小瑜清咳一聲:“很明顯在工作。”
工作你個頭啊!
周煥傲很想這麼罵,但他沒有罵出口。究其原因不是他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維持形象,也不是要在梁小瑜麵前維持形象——他實際上很懷疑自己在梁小瑜心目中到底還有沒有“形象”這一飄渺虛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