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笨蛋到底是誰(1 / 3)

當我站在橋上望著遠處的時候,我經常就會想,我究竟要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方法,以什麼姿態,才能到達那個永遠也到達不了的地方。

——2010.12.30

by梁小瑜

就像周煥傲所說的那樣,梁小瑜自己也越發懷疑,自己究竟是想要去什麼地方,究竟想要做什麼事情。

小時候不必說,跟著母親四處奔波,然後讀書,慢慢成長。在成長的過程中,母親那麼突兀就離開了,留下梁小瑜繼承她沒有走完的路,開始了又一輪漫無目的的流浪。

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當年母親帶著自己四處遊蕩,又是為了什麼呢?

她有種莫名的驚慌,她發現自己隻是在毫無意識地重複母親當年的路,可是毫無目的。

毫無目的。

代表一切都是白費,一切都沒有目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就是在謀害生命,謀害的還不是自己一個人的生命,連帶著小小瑜的命一起給害了。

她感覺無能為力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她連躲的地方都沒有。

周煥傲發現自己又找不到她了。這個女人有一個非常壞的習慣,就是出門的時候從來不打招呼,連留張便條說自己出門都不會。

下一秒,他又嘲笑自己:周煥傲,你有什麼資格要求她出門都要跟你報備?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她是你的誰?

今天是住校日,小小瑜為此提前興奮了一個星期,天天檢查一遍自己的小行李包,還心心念念說到時候一定要和班上最漂亮的那個女孩子一起睡覺。這一點曾被梁小瑜笑為小色狼,周煥傲雖然不說,卻多看了兩眼梁小瑜,心裏想:誰知道你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

他對那個時候,這個笨蛋莫名其妙就和肖月成了好朋友,還跑來為肖月被自己的拒絕打抱不平的陳年舊事依舊難以釋懷,真是個小氣的男人。

喜歡漂亮的女生,似乎成了這對母女之間又一個相似點。他突然有個想法:隻希望小小瑜的審美觀沒梁小瑜那麼差才好。

今天小小瑜不會回來,照理說周煥傲不必過來新房報道——也找不出什麼正當理由。

但他鬼使神差就開車走錯路,又繞回了樓下,猶豫一會兒,心裏冒出一個想法:萬一有插座沒關,著火了怎麼辦?

接著一邊自我鄙視,一邊自我肯定,矛盾糾結中的周煥傲便停車上樓了。

他猶豫一下,將鑰匙放回口袋,改為敲門的姿勢。

敲門一分鍾,沒有人開門。

敲門兩分鍾,還是沒有人開門。

他掏出鑰匙開門。

屋裏也沒有人。

其實就好像從來沒有住過人,一切都隻是幻覺一樣。房子裏依舊幹幹淨淨,隻在牆角放著一個行李箱和一個行李袋。梁小瑜總是一臉生怕碰亂了任何擺設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樣子往往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被學生懼怕著的嚴厲的教導主任——這算什麼事兒啊!

他不自覺皺起了眉頭,掏出手機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是第幾次忘記存她的號碼了。於是又打周因的電話,得來回答是:“我怎麼會知道她去哪裏?舅舅你還沒睡醒吧?話說回來你還沒說你跟她什麼關係——”於是果斷掛電話。

無奈,完全的無可奈何。

如果不是因為梁小小瑜還在自己的手上,如果不是行李還在牆角,他完全就可以確信,這個女人再次消失在了天涯海角。

那個差點就再次消失在天涯海角的女人此時正在江邊大橋上,倚著欄杆看一望無際的寬闊的江麵。

很久之前,她讀書時候會坐車經過這座橋,那個時候她最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轉過頭去用一種近乎癡傻的神色死死地盯著遠處水天相接的地方,一直到過完了橋,才肯收回目光。但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也許隻是在看那個不知道存在與否的地方。

那個地方,仿佛可以讓梁小瑜得到解脫。

但是說來好笑,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解脫什麼。

風刮得很大,很冷,她都可以想象自己的頭發被風吹得就像一個瘋婆子。

秦欽的聲音似有歎息:“小瑜啊,你太涼薄了,我不找你的話,你都不會找我了。”

她對他還算涼薄嗎?她轉頭看他,目光很是不能理解。如果這也算作涼薄的話,那麼穆清和周煥傲還不能找到十成十的理由把她給殺了?最起碼,還留了手機號碼。

又或者,確實疏遠,因為這個人知道梁小瑜所有的事情,就算是沒說的,他也會猜到,所以下意識躲著也說不定。

他望著她的目光,不禁笑出聲,這笑聲又很快就被風吹走了。他抬手揉揉她的頭發,又停下,眼中分明是狡黠的光芒,說著不相幹的委屈的話:“我又忘了,你都是當媽的人了,哪裏能這麼沒形象被我□□?”

她立刻知道他要說什麼。

他果然歎氣搖頭連連道:“連生孩子都不告訴我了,胎教的時候天天看著我這張臉都好啊!梁小瑜你這個負心薄情郎,你忒傷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