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家都覺得太過善良的人不是偽善就是愚笨,可是很多時候想一想,也不是刻意要去做所謂同情心泛濫的爛好人,隻是不想讓自己為難而已。其實這也是自私的一種表現,因為做人總有自己的衡量標準,所以想讓自己舒服些。
可是梁小瑜不想解釋,她也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也許……這就是那種所謂“聖母”的表現吧。所以自己其實沒辦法反駁周煥傲。
車廂裏安靜很久之後,他聽到梁小瑜很輕很輕的聲音,仿佛說得大聲了一點,就會驚擾到什麼似的。她說:“可能隻是因為……我寧願被人說過分惺惺作態,也不想被你討厭吧。”
他一怔,剛啟動的車子又是猛然一頓。她抱緊小小瑜,低著頭,將下巴靠在小小瑜白嫩而溫暖的臉頰上,緊緊咬著下嘴唇。
“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的聲音有些隱忍的沙啞,“或者我該問,你知道你這句話代表什麼意思?”
她沉默了。
這句話其實並不代表什麼特殊意思。她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個其實已經逃避了很久,並且打算繼續逃避下去的事實。梁小瑜是個膽小鬼,她從小跟著母親走南闖北,表現得總是很豪爽很健忘很暢快……但是其實,那都是假的,是她裝出來的。
她小心翼翼地偽裝出最沒有傷害力的傻笑,隻是因為這樣能夠更快融入周圍陌生的圈子。她從小就害怕被人討厭和排斥,她從來都害怕站在人群外麵,訕訕看著大家都笑得開心,隻剩下自己孑然一人孤零零可憐兮兮地站在外麵看著。
那都是別人的熱鬧。
她恐懼這樣的場景,小孩子總是害怕被孤立。
所以漸漸學會故意去迎合別人,然後讓自己不至於被討厭和拋棄。偶爾還會嘩眾取寵,起碼證明自己有存在感。
她從小學開始就對麵惡心軟的周煥傲心存感激,更不願意讓他討厭自己,所以想要表現出自己是好人。
“我不討厭你,因為我早就知道你是什麼人。”周煥傲努力讓自己的氣息平穩下來,“……所以我一直在生氣的原因,隻是因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去扮演一個不適合你的角色。”
從小學時候就是這樣,其實明明她不笨的。雖然自己常常罵她笨,說她遲鈍,指責她傻不拉嘰的,但是其實早就知道,不是這樣的。他偶爾會從她的眼神裏看到那一瞬間的藐視——明明是看著身邊熱鬧打鬧的人群,明明她也跟著大家都在笑,可是總是會在一瞬間流露出藐視的感覺。
一種似乎不太應該會出現在小女孩眼睛裏的神采,似乎象征著她的想法:這群家夥,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