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煥傲半夜裏發現臂彎裏發涼,沒了那溫熱的感覺,於是醒來,果然隻有他一個人躺在床上。他皺眉,轉頭過去,慢慢舒眉展開,又微微皺起來。
梁小瑜穿著他的襯衫,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的沙發上,慢慢抽著煙,香煙嫋嫋升起,在夜晚的空氣裏凝成一個揮之不去的姿態。
她聽到他起身的聲響,轉頭看他一眼,眼睛裏的迷茫一時間還沒來得及收起。
他坐起身來,被單從他身上滑落,露出他赤|裸的上半身,她眼中猛地一清明,睜大眼睛,紅了臉頰別過頭去望窗外萬家燈火通明,又狠狠吸兩口煙,結果被嗆得咳嗽不已,完全破壞原本的氣氛。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她聽到他說:“把煙滅了。”
她手一顫,在心裏暗罵自己沒出息,卻還是身不由己地伸手把煙按滅在了煙灰缸裏。
他問:“哪兒來的煙?”
她答:“酒店裏送的。”
他說:“扔了。”
她說:“哦。”
他沉默了,她也沉默了。
就這樣沉默了很久,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
“喂你——”\“你——”
周煥傲說:“你先說。”
她依舊臉發紅,偽裝自己很鎮定扭頭望著落地玻璃窗外麵,抬手摸摸自己扭得有些酸疼的脖子,說:“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他回答:“不穿。”
她氣極,回頭憤怒瞪他,第一眼不是望見他嘴角的笑容,首先看到的是他精瘦的上半身……她立刻又扭回頭去,臉通紅罵道:“周煥傲你別耍流氓!”
他反而笑出聲來,靠著床頭,饒有興味看著難得這麼害羞的她:“梁小瑜,你覺得是我耍流氓,還是穿走我衣服的你在耍流氓?”
她猛然想起事情真相,咬牙道:“我衣服濕了還沒幹。”
他點點頭,又說:“好啊,那不然就是你不穿,不然就是我不穿,別說我欺負你,你自己選。”
她突然有一瞬間的詫異:這麼死不要臉的人不可能是周煥傲!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她一時語塞,臉漲得愈發紅起來,左右為難,索性把心一橫,轉頭看著他,狠狠咽一口唾沫,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起身走到床前,伸手迅速把被單掀起來拉上去蓋住他:“把被子蓋好——”
他猛然伸手抓住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你穿我的衣服,很性|感。”
她嘴角狠狠一抽搐,聲音已經帶了哭腔:“周煥傲,你瘋了還沒治好……”
他微微笑著看她,說:“可能吧。”
如果這是瘋了之後產生的錯覺,那麼,不必再去麵對那冷清的世界,倒也挺好。
她已經完全確定他瘋了還沒清醒,試圖掙脫他的手:“那你睡著,我——”
不知道是真瘋了還是從頭到尾裝瘋的周煥傲說話言簡意賅:“□□。”
她狠狠瞪他:“你不是瘋了,你傻了!”這樣講話的周煥傲根本就不是周煥傲吧?!秦欽都沒這麼死不要臉!
無辜被定義為死不要臉衡量標準的秦欽同誌躺著中槍了。
他卻斂了笑,抓著她的手鬆了鬆,看著她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又立刻用力抓住她的手,將她往床上一扯,俯身看著一臉驚愕神色的她,他神情綣綣望著她,突然笑得燦爛,說:“原來瘋了的感覺這麼好。”
她突然就說不出一句話來,隻能抬眼看著他眷眷的神色,眼角一酸,流下眼淚,順著太陽穴慢慢滑落下去。
“我……”
“不要再說你不配之類的話。”周煥傲低頭,溫柔而幾近癡迷地吻著她的嘴角,輕聲說,“是我一直害怕配不上你,所以才拚命學習和工作,一直夢想著有這麼一天,可以站在你身前,對你說,我完全有能力保護你。”
從很久以前開始,一向眼高於頂的驕傲的周煥傲,有一天居然發現自己沒有自信了。看著每次她遇難時候,都是由穆清挺身而出,那個時候,有一株名為“嫉妒”和“自卑”的水草生長起來,慢慢纏繞住他的心髒,偶爾會覺得喘不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