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彭澤的話,商會的那幾個護衛已經明白了過來,這個前來接應的家夥恐怕是帶來了一些不怎麼好的消息。他們原先覺得個手指捏田螺,已經沒什麼疑問的黑風寨,真的還是出了問題。幾人不敢怠慢,一個護衛連忙起身去彙報情況。
過了沒一會,秦豐自己就來到了彭澤所在的營帳。彭澤連忙惶急地拜見,但卻已經悄悄打量著這個商會的管事。秦豐不是修士,看看他行走的步態以及表露出來的精氣神就足夠了,甚至可以說,秦豐似乎連一點修行的底都沒有,完完全全是中年書生的樣。雖然身上的衣著頗為華貴,但袖上和下擺上已經濺上了油漬,似乎並不在意這些。言語間雖然很有些威勢,應該是許多年執掌一方勢力居移氣養移體所致,可言語之間還是咬著字眼,讀書人的臭脾氣是一點沒改掉。這種人,要麼就是真的有過人的才具,要麼就是家世雄厚,讓人不敢忤逆,又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秦豐揮了揮手:“起來吧,我也不是什麼大人,當不得你行此大禮。”
“衣食父母,還不夠大麼?”彭澤裝著傻,隨口捧了一句。
“這倒也難說。”秦豐的手撚著自己的一縷長須,說:“山寨裏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真的是出事了。金檔頭回到寨裏之後,才知道生意的就裏。加上之前大家也沒說出個條陳來,這不就吵了起來麼?吵完之後,大家是把那些個財物分了。然後,錢還沒完全分好,杜老大就不見了。除了之前和商會交易的銀,還卷走了山寨裏原先的一些積儲。寨裏發現之後就鬧了起來,杜老大留在寨裏的那些人,險些被大家打死。不過。也就是這樣了,似乎那些個可憐人也不明就裏,也是被杜老大拋下了。現在,許二檔頭和金檔頭在寨裏維持著,也沒個辦法。杜老大是鬆快了,一走了之,可這卻是從我們身上割肉啊。”
彭澤說得並不粗俗,雖然隻是寥寥幾句話,卻把問題說了個明白。秦豐之前就對杜鐵燕沒什麼好印象,現在聽聞他忽然卷了錢走人了。雖然有些吃驚,但也就是皺了皺眉頭。幾十萬輛銀,對他來說當然也不能說是小數目,卻也不足以讓他覺得傷筋動骨。
“現在,寨裏大家是怎麼說的?我們這就要過去了,可還願意跟著我們繼續經營起黑風寨?”秦豐笑著說:“我倒是沒想到,八十萬兩銀,原來可以讓杜老大這樣的人物都忘形了呢。”
“八十萬兩啊……”彭澤嘟噥著:“寨裏的人,見過八十兩銀的都不多呢。”
“我可沒另外再帶那麼多銀。不過,杜老大走了。我還是要黑風寨的,你們又是怎麼個說法?”
“跟著幹咯,還能如何?就算我們想要不跟著。有用嗎?”彭澤抬了抬眼睛,看了看站在秦豐身後的兩人,一個是武者一個是術士,似乎水準都不錯。要不是彭澤在潛藏自己的氣息和形跡方麵有過係統的訓練。再加上在十方大山裏和妖獸們鬥法鬥得多了,恐怕也藏不住自己的修行境界。這還不是營地裏水準最高的,不過是隨扈在秦豐身邊的人罷了。真正壓陣的大高手,怎麼肯這麼隨便跟著人當護衛?就算人家肯,主家要這麼用人,恐怕都會寒了別人的心。
“肯繼續幹就好,這些事情你來知會一聲正好,免得我們措手不及。放心,雖然怎麼都不可能補足八十萬兩給大夥,但刨去了杜老大的份,其實大家分分也不會少到哪裏去了。”
彭澤嘻嘻笑了笑,說:“大人果然豪爽,既然對我們有了安排,那小的就安心了。反正我們也就是討口飯吃,跟誰都一樣啊。”
“嗯。跟著我,你們會過得不錯的。”秦豐淡淡地說:“以後你們就會知道。”
“那好。大人,那我回去報信?”
彭澤這就是在試探了。之前這些簡短的話,已經讓他有些驚訝,這個秦豐,腦非常清楚,幾乎瞬間就分辨清楚了其中的問題。如果是一般人,也許會糾結在這八十萬兩銀到底怎麼樣,自己扔下去的錢是不是白白浪費了。如果這樣想,很容易就會陷入到懷疑和憤怒的心緒中,更容易犯錯。可這個秦豐,幾乎瞬間就想到了更關鍵的問題:黑風寨還是不是願意跟風行商會合作,是不是願意跟著風行商會,跟著他幹。
一方麵,這證明了這個秦豐對黑風寨所圖非小,他更在意的是黑風寨,以及更長遠的發展。原本,接管了黑風寨之後,他必然要壓製原先的那些大小頭目的影響力,施恩於黑風寨的寨眾們,讓大家能夠服膺於風行商會的管製,本來這就得扔下不少錢。現在這麼一來,這些錢也許會略微多花一些,但並不會出乎他的意料。既然他一開始就想要拿下黑風寨作為進入十方大山的重要跳板,這種準備他肯定會有,要能夠收回商會的投入,並且將利益做大,少說也需要兩年的時間,上萬兩銀的投入,多花一些,也不是什麼大事。可另一方麵,一個能夠如此敏銳而全麵地看待問題的家夥看中了黑風寨,對成邦為的這幫人來說,威脅無形中就大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