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點點,順著天際飛流直下,將這不似凡塵的風光,灑落在人間的大地之上。巴山魔教總壇所在之處,四處都是逃散的光芒,那是失敗後的魔教叛軍,散落天際。然而勝利的一方也並無多少追逐之意,畢竟相處近百年的同門手足相殘,任誰心裏也不會好過了。
而此時總壇後山,原本支起魔教一片天空的山峰已是落石紛紛,終於支撐不住,伴隨巨大的轟隆聲向著一旁倒了下去。
就像是,失去力氣的巨人。
煙塵四起,地麵亦是隨之震動,無數夜獄聖教的弟子清楚地看到了這一幕,留下的人都沉默了。
良久,煙塵散去,天際的光芒亦是消失在蒼穹遠處。魔教總壇的別墅所在,此刻已經化為了一片廢墟。然而短時間內這裏又被清理出一片空地,以羽霏教主為首的魔教高層便在此處。
許多魔教弟子進進出出,不斷向這裏彙報著戰後情報,看到羽霏教主歸來,眾人臉上都隱隱有激動的神色,卻也為欞落教主的不幸暗自惋惜。此時眾多魔教長老都細心處理著接下來的事物,看著赤紅光芒包裹的羽霏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羽霏雙目炯炯,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右手負在身後,隻以左手抵住重傷的末殤,而莫言正在一旁護法。末殤似乎已陷入昏迷,隨著赤紅光芒遊遍末殤全身,一道道邪紅劍氣緩緩被逼出,隨後化為虛無。
不過一會,末殤周身的勝邪劍氣已所剩無幾,羽霏抽回左手,淩空虛化,一柄刀刃的幻影憑空出現,從末殤背後穿胸而過。末殤頓時身子向前一傾,噴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身前的一片地板,頓時發出嗤嗤聲響,將殘留的地板再度腐蝕。
末殤隨之睜開了雙眼,不禁感到一陣虛弱,便要向著一旁倒去。莫言立時上前扶住了末殤,隨手探查間,已知末殤沒了大礙。末殤心中吃驚不已,自己身中勝邪所發的毀山斷流,體內縱橫劍氣竟在短時間內消散一空。
這是何等強大的實力!
末殤在莫言的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真氣運轉間,無力感漸漸消失,雖然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卻對行走活動沒什麼影響了。
末殤向著羽霏微微一禮,道:“多謝教主。”
羽霏向末殤點了點頭,隨後向著四周打量一番。
聖教總壇淪為一片廢墟,百餘載生死不棄的部下傷亡未定,羽霏的眼角亦是微微抽蓄,卻也立時恢複過來,語氣平淡地道:“沒事就好,我該走了。”
末殤看去並無多少意外之意,微微點頭便不再說話。四周的無數長老聞言立時圍了過來,“教主”的呼喚聲四起,其間悲憤與不解的情緒頓時暴露無遺。
冥夜上前一步,悲傷卻有力地道:“教主,如今聖教三大護法叛變,欞落教主死於非命,還望教主主持大局,為欞落教主報仇!”
眾多長老立時心中亦是不明為何羽霏兩年前教主傳位欞落後突然離去,在此危難時刻似又要棄教而去。附和冥夜的聲音四起,竟夾雜有不少悲泣之聲。
羽霏再次看向這些相處百餘年的部下,眼光已經變得柔和下來,輕揮右手,場上立時安靜下來。
羽霏朗聲道:“諸位,聖教逢此大難,羽某心中也不比大家好過。然而現在並不是悲傷的時刻,更不時複仇的時機……”
“教主!”一聲呼喚立時打斷了羽霏,卻是幽漣越眾而出,與冥夜並肩而立。
羽霏向著幽漣看去,隻見幽漣臉上不斷有晶瑩滑落,竟是激動之下已經難以抑製情緒。
幽漣帶著幾分悲泣道:“因為三大護法的叛亂,多少百年友誼毀於一旦,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相處百載的朋友在自相殘殺中死去,甚至還有不少百年前與我們生死與共不離不棄的戰友!”
幽漣看著羽霏,眼中的哀傷表露無遺,接著道:“三大護法在教中是何等地位,為何會夥同德高望重的鬼卒一起叛變?而在無數教眾眼中如神一般的人物或死或傷,或叛教而去的時候,你,羽霏教主回來了。可是,你僅僅在看了我們一眼後丟下一句,你該走了……”
“是,你該走了。欞落教主,你的親生女兒,就在你親自傳授與血無痕的毀山斷流真訣下飛灰湮滅,而我聖教上千年的根基眼看便要毀於一旦之時,你就隻留下一句,你該走了!”
“你可還記得,百年前我們在正道與海外修行者的雙重夾擊下將生死交與彼此,發誓一生一世都是最親的兄弟姐妹嗎!”
幽漣突然頓了一下,神色間一愣,卻是向身後看去,卻是同為聖教四大戰將的無垢拉住了自己,低聲道:“姐姐,教主是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