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卻道:“吳巡撫真是客氣,隻是在下不敢勞煩吳巡撫大駕,怕耽誤了吳巡撫料理府上的大事。”原來納蘭一看這吳國柱是個年過半百的糟老頭子,心想:和你一起去如皋水繪園,有毛意思,還是和年輕才子洪昇一起去才有味道;所以才發此言。
吳國柱久經官場是個老混混,老油子,自然是聽話聽音,機靈的很。他聽納蘭無意讓自己陪他去水繪園,變十分知趣的轉移話題道:“咱們不提那個冒襄老不死了,咱們還是進長吟閣中聽柳敬亭說書好了。”
幾人點頭同意,於是幾人信步進入長吟閣中,隻見台上有一個穿戴前朝衣冠須發皓然的,麵色黑,相貌醜陋的老者正在口若懸河般的將《武鬆打虎》的故事。
眾人坐下一聽,隻覺得其描寫刻畫人物微入毫發,說至筋節處叱吒叫喊,洶湧崩室,每有發一聲使人聽之,或如刀劍鐵騎,颯然浮空,或像風號雨泣,鳥悲獸駭,果然是名不虛傳,演出效果強烈,書藝神韻非凡!
這時又有人送上茶水和糕點,茶是太湖中的碧螺春茶,糕點的品種多樣,有海棠糕,萬字糕,菜糕,洪蘭禦帶糕,肥兒珍品八珍糕,振兒糕,豬油百果糕,如意糕,芝麻糕,花色糕,豆沙糕,伏苓糕等。其中這“洪蘭禦代糕”是用烘炒過的糯米碾粉配以核桃仁,果料,黑芝麻,豆沙,麻油等輔料蒸製而成。這種糕粉質潔百細膩,片薄柔軟,香甜可口,又分為洪沙,芝麻,桂花,麻天四個品種。傳說當年朱元璋在某寺中嚐過此糕後大加稱讚,便稱其為禦帶糕。
那海棠糕是用自然色素染成粉紅色,再加糖,玫瑰,鬆子,豆沙等料精製而成,觀之小巧秀雅,色澤豔美,誘人食欲。納蘭見了十分歡喜,便取了一塊海棠糕一嚐,果然入口香甜,回味無窮。還有一種茶糕,用翠綠欲滴的荷葉包裹,咬嚼時鬆軟香甜,荷葉清香撲鼻,在用上等雪白的糯米粉蒸製糕中間,夾著厚厚的一層糖,糖中摻含著鬆子,核桃任,碎芝麻,白果等,糕麵上灑滿了紅綠絲和桂花,色澤鮮明,誘人垂涎。
納蘭見了,讚歎不已,洪昇卻道:“這秦淮糕點比起姑蘇觀前街的糕點來還略遜一籌,那姑蘇觀前街滄浪亭店中的糕點才是獨步天下,舉世無雙呢!”
納蘭聽了,驚歎道:“難道還有什麼美味能超過這秦淮美食,哪來日定要去姑蘇一遊。”
二人正在閑聊,又有一個小廝端上許多秦淮炒貨茶食小品,花色品種繁多,其中豆類有五香豆,桂皮豆,芽蠶豆,爆蠶豆,蝙蝠豆,多味豆,油炸豆瓣,炒鹽豆,江南熏豆,茴香豆,筍鹵豆;花生米有五香,椒鹽,奶油,玫瑰,糖衣幾種;瓜子又有黑瓜子,白瓜子,葵瓜子之分,其中黑瓜子又有醬油,奶油,玫瑰,話梅,甘草,薄荷等多種,此外還有糖炒栗子,椒鹽秦子,香榧子,奶油鬆子,小胡桃,炒杏仁,爆白果,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這南京瓜子倒堪稱一絕,其選用山東的濟魁子,江西的豐城子,以及西北,內蒙的大片瓜子,並進行挑選,然後再加鹽幹炒,直炒得粒粒中間朝外膨脹,放在桌上能夠旋轉,這炒時全靠有經驗的老師傅來掌握火候和調味,據說這種加工法是明代金陵人所創,一直流傳下來,江南人又將這南京瓜子稱為“好吃來”瓜子,漸成瓜子大王。
納蘭拿起一粒顆粒飽滿的奶油瓜在先放在嘴裏潤一潤,隻覺滿口奶油香味,欲罷不能。這時又有員工小廝端上幾道秦淮經典的湖產小吃,有糖粥藕,糖芋苗,桂花油釀圓子,馬蹄,湖蓮,糖山芋,五香馿肉鹵幹,熱老菱,鴨腸湯,嫩秋菱,揚州春卷,火腿粽,八香茶葉蛋,金陵春餅豆腐花,花香藕,炒米糖,麻油撒子摧麻花,梨膏糖,荷葉卷等,分別用粉青釉劃靈芝紋小盤,青花錦地垂雲蓮折沿盤,新粉彩雪景山水瓷盤,仿朱漆釉菊瓣盤,琺琅彩題詩過牆竹盤,五彩人物鹿形方碟,廣彩紋章瓷盤,粉彩描金渥裏紋章茶盤,剔紅孔雀牡丹紋圓盤,藍地白花仙鶴拱壽紋盤,金彩花口折沿盤,江千裏款螺鈿人物紋圓盤,綠釉描金八卦紋八方碗,胭脂紅彩蝴蝶碗,黑漆紅彩描金瓜蝶碗,淡綠釉菊瓣盤,銅胎畫廣東琺琅彩“蝶戀花”圓盤,粉地粉彩空相花紋碗盛著。
納蘭一看又上了一桌子的美味,這卻之不恭,便笑道:“餘巡撫如此鋪張,這又是何必呢!這也弄的太多了一點吧!”
那餘國柱聽了,道:“這是應該的,納蘭公子大駕光臨金陵府,此乃金陵仕人之福也,自當熱情款待。”
納蘭又見其中有一道嫩秋菱樣子長得十分怪異,便好奇的問道:“這東倒長得玲瓏別致,是何名啊?為何我在京城中不曾見過!”
餘國柱答道:“此乃是江南特產秋菱,又稱板菱,其肉白而脆嫩入口如冰雪,不待嘴嚼而化,有‘停堯且買鮮菱角,香色盈盤也悅人’一說,和那道糖粥藕並稱為金陵小吃之雙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