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當頭劈來,她卻不閃開,因為心早已沒有了力氣,她避不開,也不想避開了。
那一層防護的氣紗碎了,下一瞬間,劍穿透了她的心髒。她聽著心髒被撕裂的聲音,覺得很痛,那一刻她笑了,勾起的唇角是如此的譏諷。手無力的鬆開了那墨色的玉笛,玉笛一路往下掉,似乎是感受到主人已經無力挽留,玉笛穿過九重雲霄,無聲地落入了那蒼茫的大海。
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也聽不見,她不明白為什麼選擇了自己死而不是他消失。母後對她說的話回響在耳邊:“落兒,你愛的太荒唐,他隻是利用你,你又何苦呢?他是魔之子,是不死不滅的存在,但是你是月光的精華凝聚,連魂魄都沒有,即使與月同壽,可一旦死了便再沒有轉生的可能。”
記得那個時候母後幾乎是哀求著她說:“落兒,母後求求你,求你離開他好不好,母後就你一個女兒啊。”
她當時這般回答母後:“母後,愛上了,落兒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現在她該這般回答自己:“愛上了,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真的好恨好悔為什麼要遇上他,她月落本該與作為玉帝王母的父母還有幾個哥哥盡享天倫樂,而不是如今這樣血濺九重天。
當初王母一心想生一個女孩,而天神孕育子嗣極難,幾萬年過去卻是得了三個皇子,最終王母無奈向月神借了一萬年的月光精華放在神器墨玉笛中孕養千年,才得了一女名為月落。本該是被萬般疼寵的人兒啊,卻在這片他魔之子,烏題,親手織造的修羅場中被傷的支離破碎。他可是她用盡生命去愛的人啊!
月落的身影在變得透明,視線卻定格他的身上,此生最後一眼望盡,刻在心間。月落破碎的心在低低呢喃:最後一眼,就最後一眼。烏題啊,你知道嗎,愛上你我不後悔,可是我後悔我為什麼遇見了你,如果不是你……該多好,如果我也能有下一世的話,一定不要再遇見……不要再遇見……
月落的瞳孔在渙散,下一瞬,她透明的幾不可見的身影在月亮的光輝下碎成沙,漸漸與月輝融成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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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題赤眼紅眸中隻有殺戮,嗜血。他那雙仿若天神般溫柔的手正握著千殺劍盡顯淩厲,他在盡情地屠戮,似乎有著一絲——興奮。
他的身體在屠戮,但他的理智已經與他的元神一並沉睡在身體的某個角落。那舞動的身姿依舊高貴而優雅,但滿手紅色的鮮血卻那麼的刺目。
當千殺劍碎了她的心時,劍唳鳴了起來,好似在哭泣,在悲歎,在哀歌……
他醒了……
他的理智終於回籠,可是當他明白他用千殺劍親手殺了她時,他瘋魔了。千殺劍,那可是他與她一起鑄的劍,那可是他與她一起用精血灌鑄的劍,他竟然用它殺了她。他看著那雙染滿她鮮血的手,難以言說的瑰麗是如此驚心動魄,卻是如此的讓他厭惡,因為就是這雙手在讓他殘忍地麵對真相。
一頭墨發在瘋狂地滋長,然而卻是一瞬白了頭。
他的力氣像是一下子被抽調了一般,雙腳早已無力支撐身體,膝蓋猛地穿透雲霧砸在那染血的金磚上,跪在她消失的地方,眼眸沒有焦距,隻是看著自己染滿她鮮血的手失神,低喃:“落兒,落兒,落兒,落兒……”
一聲聲低低的呼喚卻沒有半點回應,周圍一片死寂,他隻求她一聲:“烏題我在這兒啊!”但卻再也奢求不到。
他好後悔,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肯聽她的解釋,不肯相信她,為什麼要把她與那些偽善的神仙混為一談,為什麼要給魔族那些女人給騙了,為什麼現在才明白一切,為什麼隻是一瞬間卻物是人非……
他似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漸漸夜已黑,他依舊跪在那裏。墨色濃重的夜空中,掛上了一輪圓月,但這輪月卻被血色染得通紅通紅……
血淚模糊了雙眼,他仰天長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