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達很容易動情。有一次,基羅夫芭蕾舞團的“天鵝舞”落幕時,他淚如雨下。每次在紀錄片裏看到羅查·班尼斯達創出“不可能打破”的紀錄,不到4分鍾跑完1英裏時,他就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他一看到人們表現人性光輝的一麵,便會深深感動,而他們不必是偉大的人物,做的不必是偉大的事。
幾年前的一個晚上,埃爾達和妻子去紐約市朋友家吃飯。當時雨雪交加,他們趕緊朝朋友家的院子走去。埃爾達看到一輛汽車從路邊開出,前麵有一輛車等著倒進那輛車原先的停車位置——這在擁擠的曼哈頓區是千金難求的。可是,那位司機還未及倒車,另一輛車已從後麵搶上去,搶占了他想占據的位置。
“真缺德!”埃爾達心想。
埃爾達的妻子進了朋友的家,他又回到街上,準備教訓那個搶位的人,正好,那人還沒走。
“嗨!”埃爾達說,“這車位是那個人的。”他打手勢指著前麵那輛車。
搶位的人滿麵怒容,對埃爾達虎視眈眈。埃爾達感到自己是在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對對方那副凶相也就不以為然。
“別管閑事!”那人說。
“不,”埃爾達說,“你知道嗎,那人早就等著那個車位了。”
話不投機,他們很快吵了起來。不料,搶車位的人自恃體格魁偉,突施冷拳,把埃爾達打倒在他的車頭上,接著便是兩下巴掌。
埃爾達自知不是那人的對手,心想前麵那個司機一定會來助自己一臂之力。令他心碎的卻是,那個司機目睹此情此景後,開著汽車一溜煙地跑了。
搶位的人“教訓”了埃爾達一頓以後,揚長而去。
埃爾達擦淨了臉上的血跡,悻悻地走回朋友家。自己以前是個海軍陸戰隊員,身為男子漢,他覺得非常丟臉。妻子和朋友見埃爾達臉色陰沉,忙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隻是說為車位和別人發生了爭吵。他們也就不再多問。
不久,門鈴又響了起來,埃爾達以為那個家夥又找上門來了。對方是知道埃爾達朝這裏走來的,而且他也揚言過,還要“收拾”埃爾達。
埃爾達怕他大鬧朋友家,於是搶在別人之前去開門。果然,那個人站在門外,埃爾達的心一陣哆嗦。
“我是來道歉的,”那人低聲說,“我回到家,對自己說,我有什麼權利做出這種事來?我很羞愧。我所能告訴你的是,布魯克林海軍船塢將要關閉,我在那裏工作了多年,今天被解雇,我心亂如麻,失去理性,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多年之後,埃爾達仍記得那個搶位的人。埃爾達相信,他專程來向自己道歉,需要很大的力量和勇氣,在他身上,埃爾達又一次看到了人性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