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額頭這塊兒皮膚很薄,毛細血管雖豐富,隻要傷口不是非常嚴重,出血卻不會太多。保險起見,金璨拔下腦後的金簪,拆下裏衣一大截袖子草草將額頭包裹了下,就迎著太陽的方向一直前行。
不過還沒走出多遠,她就看見七八個人衝著自己狂奔過來,領頭之人是個中年帥大叔,跑到金璨眼前第一件事兒就是按住她包著布頭的額頭,另一手捏住她的手腕,仔細切起脈來。
金璨認真回想了一番,好不容易才想起此人名姓,便平靜開口,“陳叔,先給我額頭上點藥吧。究竟怎麼回事,咱們邊走邊說。”
至於肩腰上的傷她壓根就沒提,本就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傷勢,難道還要在荒郊野外一群男性隨從麵前,脫衣裳上藥嗎?
陳叔大名陳綺,聽見金璨所言,不由一怔:多少年了,少主終於肯叫再我陳叔,還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而且還……條理清晰!
果然是因禍得福,就此開了竅嗎!
這一刻陳叔隻想趕緊回家給老太爺、老爺和太太上柱香,好好稟告一番——陳家在老金家還沒發跡時便已是備受信賴的家臣,之後更是代代都輔佐家主,還有資格參與和知悉金家核心機密。
當年,金璨老爹還在時,陳琦便是他的心腹,更在金家眼見不保之時,受命照顧並侍奉年幼的金璨,以期能有一天重建金家並報此大仇。
玉麵大叔聞言,從隨從處拿來傷藥和藥布,手法嫻熟地替自己包紮,其間一言不發但臉色逐漸紅潤,眼眶處更是紅得尤為明顯;幾位隨從也無需明言,自發地圍成一個圓圈兒,手按劍柄時刻戒備著四周。
處理好傷口,金璨隻覺額頭陣陣沁涼,連帶著頭腦也似乎清醒了幾分,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帥大叔,“陳叔?”
陳綺躬身一揖,“少主恕罪,屬下救援來遲。”
雖然想不起來龍去脈,但金璨十分清楚原先的自己究竟有多蠢多任性,“親身涉險錯謬在我,於卿何幹?”
此言一出,陳叔又是半晌無言,直至他忍不住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金璨越看越覺得內疚,有心勸慰又不知從何說起——原先的自己辦的糊塗事兒根本都數不過來!
恰在此時,有個伶俐的隨從上前請示道:“少主,可要備輦?”
金璨擺手道:“不必。可有馬車?”
如果這群人是來接她,不可能不帶步輦前來……看著隨從們皆是侍衛打扮,身側佩劍,小腿一側還掛著匕首,足見他們是為搏鬥或抓捕而來,遇見她純粹是意外之喜。
陳叔此時也接道:“正等在官道上。”
金璨道:“不必麻煩,咱們走過去吧。”她傷的是額頭,雙腿可什麼事兒都沒有。
陳叔略一點頭,隨從們得令便四散開來。身前身後各有兩人拱衛,陳叔才低聲道:“碧珠耐不住拷打,說少主您得了仇家的消息才斥退隨從侍衛,她要跟著,也被您趕走,隻好眼睜睜地看著您被歹人劫走。”一邊說一邊關注他家少主的神情。
碧珠可是“之前的她”最信任和倚重的大丫頭,也正是因為這丫頭的挑唆,自己竟疏遠了那些真正忠心耿耿,一心一意為己著想的仆從們,陳叔也在此列,思及此處金璨嗬嗬一笑,“這丫頭誰送來的?”
陳叔肅然,以為少主在明知故問,“是小王爺的人薦來的。”
這裏說的小王爺,乃是今上顧昊僅有的同母弟,鎮南王的嫡次子。
作為鎮南王僅有的兩個嫡子之一,他才華出眾又為皇帝看重,八成會在大婚前後獲封郡王,因此被稱呼為“小王爺”實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