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起塵埃,低低盤旋。幾盞破燈籠在店前招搖。頹敗的十裏長街,森森白骨,到處是形貌枯槁的難民,目光呆滯。他們不知該往哪裏走,隻是一直挪著步子,耗著體內僅剩的一點生命。他們不敢停,一旦倒下,也許,永遠就再起來。
給口吃的吧。我旁邊一個小女孩爬到所謂的主人的腳下,苦苦哀求。滾!一聲嗬斥,小女孩被踹回奴隸堆裏。我看了主人一眼,又閉上眼睛。還活著,已是福氣。
幹燥的葉子破碎的聲音劃破這片死寂。有人慢慢走來,溫熱的氣息縈繞我耳畔,瞬間又消失無蹤。
她,什麼價。
主人伸出四根手指。
他拔下我發間的稻草,放下銅錢。我睜開眼,看到年輕的手指牽起我沾滿泥垢的小手。我的指尖觸到他溫暖的掌心,感覺到厚厚的繭。
我抬起頭,中午的陽光刺眼濃烈。跟我走。他注視著我的眼睛。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沒有溫度,沒有情緒。我卻覺得信任。逆著光我微微笑,站了起來。
他的步子很大,我幾日水米未進,踉踉蹌蹌幾欲摔倒。眼一暈,心想不好,恍惚中,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我抓緊他的衣襟,這一刻,貪戀這溫度,什麼都不願想。
看著狼吞虎咽吃麵的我,他撥開我額前的亂發,輕笑出聲。你,倒是不怕我。
我吸溜著麵條,不錯眼地看著他。多好看的男人啊。嘖嘖。笑起來象我哥哥。
為什麼要怕。你既然買了我,我就不怕。我滿足地摸摸肚子,吃飽的感覺真是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