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下過了雨,可還是悶熱的,我被莽青送回了帳篷,一路之上,我的頭腦被那個帶血的吻弄得麻木,不想思考,也無法思考。
進了帳篷,一頭躺倒在氈毯上,顧不得濕透的衣衫,眼淚順著眼角跌落在玉石枕上。冰涼的玉石枕讓我恢複了思考,我亦轉瞬明了自己的心,並不是憐憫,也沒有愛上誰,隻是太突然,太憎惡,太在乎,才會讓我以為有那麼一點心動了吧,何況,即使真的心動了,也要放棄,必須放棄。想到這些,我釋然了,漸漸恢複了身體的熱度。
這時,蓮丫背著水桶回來了,看到我一愣,連忙放下,跑到我身邊,伸手觸碰我的額頭。
我看著蓮丫,默默地拉起她的手,低聲說:“為什麼你會來這裏?你快樂嗎?為什麼我這樣痛苦?”
蓮丫望著我,眼睛中漸漸有了霧氣,她緩緩地張開嘴,卻無法言語,我看過去,觸目驚心,蓮丫的口中竟然沒有舌頭。她淒楚的模樣讓我知道那一定是段痛苦的往事,而我無意觸碰了蓮丫的痛苦,我握緊了她的手,歎氣:“這是一片怎樣的草原啊?滿是傷痛和淚水。”
我哽咽了,蓮丫卻展開笑顏把我從氈毯上拉起,指指外麵的天,我不解,她拉我走到帳外,指著天、地,遠處的草原、山脈還有河流,最後指向自己的心,一首歌躍然唱出我口:
“父親曾經形容草原的清香:
讓他在天涯海角也從不能相忘,
母親總愛描摹那大河浩蕩:
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遙遠的家鄉,
如今終於見到這遼闊大地,
站在芬芳的草原上我淚落如雨,
河水在傳唱著祖先的祝福,
保佑漂泊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
啊!父親的草原,
啊!母親的河,
雖然己經不能用不能用母語來訴說,
請接納我的悲傷我的歡樂,
我也是高原的孩子啊!
心裏有一首歌,
歌中有我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
唱著這歌,我明白了這片土地的深沉與多情,我也想到了很多,更加想念曾經生活的地方和親人,甚至想念沙漠腹地的精絕還有我那個一直不敢想念的兒子——熾焰,淚眼迷蒙,心中絞痛……
離開的念頭在心中下了決定,且決定就在今晚實施,於是開始冷靜,換下濕透的衣衫,和蓮丫來到河邊,蓮丫洗衣服,我站在河灘的上,眺望遠方的路。
剛才的暴雨讓河麵寬闊了不少,但流速已經緩和了很多,再看向遠處,一片青綠,茫茫無涯。我問蓮丫:“王庭在哪個方向?月氏又在哪個方向?”
蓮丫甩甩手上的水,站起身,指指轅門的東邊,又比了一下金頂大帳,我了解,那是去王庭的路。她又指著樹林,意思是穿過去,向南是月氏的方向。我點頭,其實這兩條路我都不會走,雖然我隻知道這兩個地方,但如果逃跑,冒頓也一定會在這兩條路上追尋。
我坐了下來,撥弄著河灘上的鵝卵石,然後問蓮丫:“翻過這山又是哪裏?”
蓮丫搖頭,手比劃著山形,我點頭,看來還是山,不過山總有翻完的那刻,先不管那裏會是怎樣,隻要離開這裏,就會有新的開始。
我拾起扁一點的石頭,擦著河麵扔出去,石頭在水麵上躍動了7下,終是沉入水底……
天還是那麼陰沉且悶熱,晚上一定還會有更大的暴雨,也許會是好機會,也許會丟了性命,不過那又怎樣呢?這時,我看見青婭向我跑過來,到了身邊,一頭撞進我的懷裏,顫抖的雙肩透露出她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