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沫再見到於慕婉是在半個月後。小公主頂著一頭蓬鬆俏麗的短發,顯得臉越發的精致小巧。她站在陳沫的課桌麵前,用那雙泛紅的雙眸,可憐兮兮的看著陳沫,讓陳沫不由的心底一軟。
陳沫對於慕婉揚起一個笑臉,“等了你好久,終於回來了啊。快坐下吧,馬上要上課了。”視線轉移到她空空如也的雙肩上,疑惑的問,“你的書包呢?你怎麼沒帶書包?”
“小沫~~”於慕婉一把抱住陳沫,委屈道,“我要走了。好舍不得你,我不想離開你啊……”
於慕婉的媽媽是大學英語老師,爸爸是大學物理老師,奶奶是初中語文老師,爺爺是高中數學老師。於慕婉一出生就生活在一個學術氛圍很濃的環境裏,從她有記憶開始,她就在日複一日的學習。
她沒有上幼兒園,因為家人擔心幼兒園的孩子太多、老師照顧不過來。原本爺爺奶奶也不想讓她上小學的,因為小學生正處於精力旺盛的時期,尤其是男孩子,擔心她在學校受欺負。但是爸爸媽媽說,她需要朋友,要和同齡的孩子一起玩耍,才會成為一個合群的、善於交際的人。
於是,她上學了。幸運的是,她在上學第一天就交到了朋友,然後她們關係越來越好,她們一起玩,一起上廁所,一起吃午飯,一起做值日,一起看書…..她們形影不離。
她很喜歡這個朋友,因為,她們有很多相似之處。她們都喜歡吃甜甜的糕點;她們都會在閑暇的時候看書;她們都會每天練一篇字;她們也都因為上課不認真聽講被老師批評過,卻又都因為優秀的好成績被老師縱容課堂開小差……
她喜歡這個朋友。這個總是維護自己、照顧自己的朋友啊,她怎麼舍得離開她?
半個月前,媽媽把她帶出學校,去理發店修剪了頭發。看著鏡子裏原本亂七八糟、一邊長一邊短的頭發,慢慢變成蓬鬆整齊的短發,她糟糕的情緒慢慢消減。媽媽還在一旁不斷的安慰她,“我的女兒短發比長發漂亮多了”,“短發很方便的,紮頭發都省了,每天用梳子刮兩下就行了、還不會打結。”,“以後洗頭發可方便多了”……
她破涕為笑,心情好轉起來。原本她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第二天她依然可以和小沫一起玩、一起吃午飯。但她沒想到,她再也不能回到那個有小沫在的班級裏了。
當天晚上,家裏發生了爭論。
奶奶說,“當初就不該讓她去上學的,小學生不知輕重、不知事態的嚴重性,老師也不能時時刻刻的都看管所有孩子,發生意外怎麼辦?這次被剪了頭發,下次是什麼?要我說,孩子還得我們自己教,安全還高效,咱們4個老師還教不了一個孩子嗎?”
爺爺點頭附和,“小學我們自己教,然後直接送去上初中。初中有你們媽照看著,也放心不是?上高中還有我可以照看,不是正好嗎?”
媽媽反駁,“媽,小婉學習不錯,上初中也應該去市裏最好的中學上啊,你在的學校離家挺近,但也隻是一個縣級中學,和市裏的沒法比;爸也是,高中可是考大學的關鍵時期,小婉得去市裏最好的高中上,怎麼能在縣裏上呢?學習氛圍、教學資源也是很重要的!”
爸爸輕輕推了下媽媽,說,“你跑題跑哪去了,我們現在應該商量的是:是繼續上學,還是我們自己教。”
媽媽反應過來,“對啊!其實我是覺得,我們應該遵循小婉的意見”,轉頭看向於慕婉,“小婉,你還想去學校嗎?”
於慕婉點頭,“我想上學,在家裏隻有學習,沒人陪我玩,學校裏有小沫!”
“不行!有一就有二,你要去學校,那個剪了你頭發的壞小子,說不定還會繼續欺負你呢!”奶奶摸了摸她的頭,想要打消她這個念頭。
“媽,我們應該遵循小婉自己的想法。”媽媽勸說奶奶。
奶奶不想退讓,“我是你媽,聽我的,我還能害了孩子嗎?”
……
於慕婉不想聽父母和爺爺奶奶的爭論,縮回房間去了。她趴在窗邊,抬頭望著皎潔的明月,想著:如果能和小沫一直做朋友就好了。
父母同爺爺奶奶在她該不該上學的問題上僵持了很多天,僵持的這些天裏,她沒有去上學,而是像以前那樣,按著父母擬定的學習表,在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的指導下學習。她失落了好久好久,她以為她就隻能待在家裏日複一日的學習,直到上初中才能‘重建天日’了。
這天,媽媽突然問她,“想不想跳級讀四年級?你四年級的學習內容已經學完了,五年級的內容雖然也學了些,但這都下學期了,直接讀五年級,怕你跟不上班級的進度。四年級正正好,10歲左右的孩子已經懂事很多,哪怕有些小打小鬧,也無傷大雅。”
於慕婉有些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媽媽繼續說,“你爺爺奶奶態度很強硬,不想讓你去學校;我和你爸爸覺得吧,人都是需要朋友的,然後我們就和你爺爺奶奶商量了好久,最終才想出了這麼個折中的辦法。這樣的話,你就能回學校了,你還是能去找你以前的朋友一起聊天、玩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