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那時候金龍飯店是江揚市唯一的一座三星級酒店,那裏的自助餐,一個人得128元,而那時候亦清一個月的工資才五百多元。亦清自得的點了點頭,說“請不請,不請我就回家了!”
齊白微微一笑說:“沒問題,我們就去金龍飯店,吃自助餐。”兩人來到門口,叫了讓出租車,往金龍飯店馳去……
27、
南方海濱城市的晚上九點多,夜意並不顯得很濃,星光和燈光籠罩下的江揚市,帶著迤邐的醉意,顯得華麗而奢迷。陣陣清涼的江風,吹拂著亦清的臉兒,她感覺到特別的恬靜與快樂。
齊白吃完飯,要送亦清,亦清說什麼也不肯讓他送。自己坐上公交巴士,就往家趕。下了公交車,抱著一大束鮮花走在江邊的小道上,大概還有幾百米的路,就能到自己居住的小區了。
比亦清大六歲的齊白,在市政府上班,重點大學本科畢業,有著豐富的見識,和淵博的學識。跟他一起一吃飯,一起聊天,讓亦清見識到了一個與往常接觸的,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直以來,內心單純的亦清總是裝出一幅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樣子。她的朋友真的不多,除了甜兒和冰凝,這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她對外人總有一種戒備心。
她並不喜歡別人進入她的世界,她也不喜歡進入別人的世界。甜兒去了青島,冰凝雖然經常玩在一起,可人家畢竟有男朋友。
很多時候亦清隻是一個人,靜靜地遊離在小說的世界中,古典名著、世界名著、瓊瑤小說、武打小說……她在書的海洋裏,似乎是置身於一個唯美的世界中,她總感覺到那麼自在,那麼舒適。
“咚、咚、咚……”亦清發現自己早上急著出門,忘了帶鑰匙了,看看時間還早,就敲起門來。
“你怎麼回事?又去哪裏瘋了?電話也不打一個!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啊?”門一開,媽媽一串劈裏啪啦的吼叫聲,灌入亦清的耳朵。
亦清想起,要命,自己沒回來吃飯,居然忘了打電話回來了。
剛想道歉,就聽媽媽又在那邊嚷道:“你去哪裏鬼混啦?咦,這是哪來的鮮花?……”
一句接一句的問話,亦清真的不知道先回答哪句好。
她無奈地看看媽媽,一句話也不說。呆呆地站在那邊,進門也不是,不進門更不是。
“先讓女兒進來吧,讓她站在門口算什麼呢?”耳邊飄來爸爸軟弱的聲音。
媽媽想想也是,讓開一邊,讓亦清進門,然後“呯”一聲把門撞上。
家裏,兩室一廳的房子,平常倒也整理得幹淨。哥哥,因為媽媽是上海知青,那時國家政策允許,亦清家有一個孩子可以回上海。
媽媽雖然也要打哥哥,但哥哥畢竟是家裏的男孩,媽媽還是對哥哥偏愛多些,就讓他高中畢業回了上海。
現在他在上海跟外婆一起生活,後來又招幹進了工商銀行。於是,江揚市的這個家裏,隻留下了亦清一個孩子。
哥哥一去上海,亦清就變成家中的獨女,不知道是自己已經長大,還是家裏隻餘下一個孩子,亦清覺得自己在家裏的地位忽然開始上升。
爸爸還是如以前一樣,經常會買好多她喜歡吃的東西回來。媽媽也忽然變得對她關心多了,有時候好象也是在刻意的討好她。應該是討好吧,至少亦清是這樣想的。
但亦清總覺得媽媽很陌生,她跟媽媽之間,沒有別人家母女間那種親密勁兒。
她想起,自己八歲以前,在上海過的那段生活。那時候外公還活著,外公是上海香煙廠的退休老工人,那時候退休工資很高,一個月有80幾元。那時候一般一個工作的人,正常的工資收入也隻有30幾元。
“寶貝,到外公這邊來……”
“寶貝,外公帶你去玩……”
這個瘦小而精幹的江揚老頭,上海人總帶著點自豪感,看不起小地方的人。於是,他們都善意地叫亦清的外公,江揚老頭。
因為亦清的外公雖然已經在上海呆了六十幾年,但他還是一口改不脫的江揚話。
外公一直把亦清當作手心裏的寶寵著,外婆對她也非常好。
亦清覺得自己的童年是滿足而快樂的。外公、外婆對亦清說話,都是細聲細氣,如果這世上真有蜜灌泡大的孩子,亦清想,那時候的自己一定是吧。
她雖然沒在爸媽身邊長大,但她記得,外公、外婆給她的愛,勝過很多很多。她覺得隻有在外公、外婆身邊,自己才是最開心,最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