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是從天而降的火。
半夏不禁暗啐自己是烏鴉嘴,當初剛進山穀的時候,就說什麼如果有人在山中放把火,大家一定都變成烤山芋。
這下倒好,居然靈驗了!
此時正是人睡得正香的時候,這一片火缸砸地的聲音下,依上有很多人還沉浸在夢鄉裏。
然而,身邊的大火卻已熊熊燃燒開來。
鳳宸!
半夏心頭一緊,忙掉頭便往另一頭的廂房跑。
剛跑了沒幾步,一個身影迎麵而來,不由分說的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拉著她便往外走。
即便沒有點燈,然而,四周衝天的火光已足夠她將身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頭頂上方依舊不斷有火球落下,身畔的建築與樹木更早已被大火點燃。
半夏隻覺整個空氣仿佛都是焦燥的,入眼處全是熊熊火焰,唯有身畔的人,牢牢握住她的手,讓她心頭稍安。
到了外邊的大路,路畔的建築少了些,火勢相對也就稀薄了些。
“去溶洞,那裏是唯一安全的地方。”鳳宸吩咐著,竟放開了她的手,轉而準備跑向另一個方向。
“你要去哪兒?”半夏忙叫住了他。
“去叫其它人。”鳳宸想也沒想便說著。
半夏見狀,也道:“我和你一起去。”
霍羽和繹心還在穀裏,更何況,這山穀裏還有很多老人孩子,再怎麼說大家這幾天裏也共同在這穀裏生活過,危難關頭,怎麼也得互相幫襯一把。
鳳宸似是有些意外,但也沒有過多考慮,點了點頭,再度牽過她的手,跑向山穀之中。
兩人一路疾跑,遇到有人的人家便上去拍門將人叫醒,也有早已逃出家門來的人,便指引他們去山腳溶洞內躲避。
當然,也有和他們一樣熱心的百姓,一路跟著幫助更多人逃生。
夜色中的桃花穀一片火光衝天,其間有那病情嚴重的,因為不宜走路,被火活活包圍,發出痛不欲生的呐喊。
好在,更多的人及時驚醒,逃出家門來,頂著大火,逃向聖潭的方向。
半夏跟著鳳宸一路奔跑著,好幾次,險些被天上掉下來的火光砸中。
好在,身畔的人反應極其迅速,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及時拉著她閃避開來。
直到,已有多數的人逃向溶洞,而桃花穀的火勢也已漫延到再也無法深入,兩人才不得不折返。
這一路,半夏都沒有遇到繹心和霍羽。
返回的路並沒有那麼好走。
濃煙加上大火,讓人連呼吸都有些艱難,更別提辯別方向了。
就連腳下的路也變得有些燙腳,半夏感覺自己像是走在燒紅的鐵板上一般,隻得咬牙隱忍住,盡量讓自己跟上鳳宸的步伐。
突然,鳳宸停了下來,一把攬過了她,道:“抱緊我。”
半夏還來不及反應,便被他攔腰抱起,擁入懷中。
雖然抱著她,鳳宸的步伐卻比剛才快了許多,準確無誤的帶著她穿過火浪,往山澗邊奔跑。
漫山遍穀的樹木花草此刻都付之一炬,宛如一道密集的火網,連同濃煙,將整個天地都蓋住。
半夏在他懷中,看著這末日般的景致,以及,如同置身地獄般的他倆,心底竟湧起一股莫名的心安。
在這樣生死攸關的時刻,在她身邊的人竟然是他,似乎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鳳宸的腦子不愧是好使,竟然憑著記憶,硬著帶著她穿過了濃煙和烈火,準確的找到了通往溶洞的方位。
不能施展輕功,卻並不影響他的速度,漫長的奔逃之後,半夏終於感覺周遭的熱浪稍稍減褪了些,連嗆人的濃煙也稀薄了不少。
這裏大概已臨近山腳邊緣了。
“主子!”突然有個沙啞的聲音在呼喚著。
半夏循聲望去,就見有好幾個身影穿過煙幕,朝他們奔跑過來。
看他們的身形,竟是鳳宸身邊那些侍衛。
“你們怎麼還在這裏?”看到他們,鳳宸揚聲問著。
“沒看到您出來,屬下們豈能獨自逃生?謝天謝地,您總算是安然無事。”說話的人是常平,臉上的欣喜和慶幸之情溢於言表。
最先著火的時候,他們還來不及護駕,鳳宸便匆匆囑咐他們救人,接著便跑得不見了人。
這些侍衛既不敢抗命,又擔心他的安危。
尤其是火勢越來越大,發現他依舊沒有折回,侍衛們已經沿著這外圍找了好一陣了,嗓子早就因為呼喊而嗆了不少濃煙,聲音都沙啞了。
鳳宸掃了他們一眼,問道:“其它人呢?”
常平回道:“有幾個弟兄在溶洞裏看著,剩下的人因為找您而散開了,不過應該走不遠。”
鳳宸當即命道:“速速找到他們。”
“是。”常平應著,迅速吹響了號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