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夫人和王媽媽相視,錦言、錦繡等丫頭亦麵露憐憫之色,甄夫人便歎道:“這錦心今年也不知是怎麼了!麻煩事一遭連著一遭!也不知是怎麼了,突然起了滿臉滿身的疙瘩紅疹,上了藥這些天都在房間裏避風呢!”
“有這種事?”甄鈺吃了一驚。
“可不是呢!”王媽媽歎道:“用了好幾天藥,身上的倒好了一些,臉上一時好些一時又反複沒個消停時候,再這麼下去臉可就毀了,那丫頭急得直掉淚,偏府上不知哪裏傳起來的流言還說她是沾惹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夫人好生懲戒了幾個嘴碎的才把這些閑話壓了下去。可那丫頭的臉仍是——,唉!”
甄鈺不由納悶,如果說是沈姨娘那邊搞鬼,錦心一個丫頭而已,在甄夫人跟前再有臉麵也是一個丫頭,況且又是即將出嫁的,根本已經礙不著沈姨娘了,沈姨娘何必要針對她!如果說沒人搞鬼,怎麼接二連三的都是她沾惹上麻煩事?可如果以上兩種情況都不是,那會是誰這麼處心積慮的非要害她不可?
“娘,是不是請的大夫不行啊,不如換一個醫術高明些的再替錦心姐姐瞧瞧吧,她可馬上要當新娘子了,要是毀了容怎麼辦呢!”甄鈺笑著,眼光流轉。
“請的是吉祥街鶴年堂的坐堂李大夫,有名的老藥堂,家傳的醫術,那還有不好的?這也真奇了怪了!”王媽媽說道。
甄夫人也隨著感歎了幾句。
甄鈺默然,王媽媽既然這麼說,想來那鶴年堂的大夫必是不錯的,錦心隻是一個丫頭,請到這樣的大夫診治已經不錯了,總不能去把胡太醫請來吧?貿然去請胡太醫,那是對他的不尊重了!
不多會擺上午飯,母女兩個便用了飯,飯後略坐了坐,甄夫人照例要歇小半個時辰,然後應付各處當差媳婦婆子們的話。甄鈺不困,便往南熏館去找甄克善。
難得甄克善居然沒有偷溜出去練功,正坐在書房裏看書,一手舉著書,一手支撐著臉,眼睛半眯半合,頭一會往下一點,瞌睡極了的模樣。
甄鈺在外麵見了忍不住“撲哧”一笑,甄克善聽到動靜眼中精光驀然一閃,整個人霎時散發出一種淩厲的氣勢,看清是她精神遂鬆,不由將書一拋笑道:“鈺兒,你回來了!”
“哥哥,你好用功哦!”甄鈺踏進來,抿著唇笑。
甄克善歎道:“還有半個月爹就要回來了!”
甄鈺恍然大悟:她就說呢!爹回來檢查功課,又沒有甄克守幫忙掩護,他能不著急嗎!
甄鈺倒不好打擾他太久,坐了沒多會兄妹倆說些閑話,便仍舊回正院去了。
甄鈺抽空順帶去了一趟錦心房裏,錦心見她來了,慌忙轉過身去手忙腳亂的拿起麵紗蓋在頭上,然後才起身屈膝見禮,雖勉強含笑,可那聲音裏的憔悴、彷徨、無助與煩悶苦惱誰都聽得出。
甄鈺堅持要瞧她,錦心無法,隻得輕輕撩起麵紗一角隨即又飛快放下,苦笑道:“二姑娘,奴婢知道姑娘是好心,關心奴婢,可是奴婢這個樣子實在是——”
甄鈺暗自磨牙,雖隻一眼,觸目一片皆是緋紅,大大小小的疙瘩擠擠挨挨幾乎布滿了整張臉,五官幾乎都被掩蓋了。
“平日裏,是誰給你熬的藥?”甄鈺問。
“虧了錦言、錦芳、錦繡她們幾個姐妹了,有時是下邊的小丫頭們。”錦心歎了口氣,低低道:“姑娘,奴婢沒福,偏這當口又遇上了這種事!”
“你也別多心,你心裏越急,心火過旺,這疙瘩才會冒得更快更多,心情平緩些,這藥喝了才有效呢!”甄鈺忙安慰道。
恰好錦言端了藥送進來,見甄鈺在笑著招呼了一聲,便也接著甄鈺的話笑道:“二姑娘的話再不錯的!錦心姐姐,你放寬心!”
錦心歎了口氣,悠悠道:“謝二姑娘關心!錦言妹妹,麻煩你們了!”
“咱們是姐妹,錦心姐姐你平日裏最是熱心,常常提點妹妹,這點小事算什麼呢!快趁熱喝藥吧!”錦言說著將藥碗小心翼翼捧了遞過去。
甄鈺見自己在這兒錦心有些別扭不便喝藥,於是笑著囑咐了兩句起身出去了。臨走時她回頭深深的瞥了一眼。
錦心的臉不時的在甄鈺麵前晃悠,甄鈺便跟甄夫人提了,堅持要換大夫給錦心重新看過,甄夫人拗不過她隻得答應。第二日,來的是福濟堂的吳大夫,吳大夫診治一番,重新開了藥方,抓了藥。甄鈺見桂圓、蓮子左右無事,便命她二人專門管替錦心煎藥,省得錦言、錦芳、錦繡幾個人都沒閑空歇一歇。
兩天下來,錦心臉上的疙瘩居然消了許多,原先又紅又亮、飽滿亮澤的疙瘩也漸漸的癟了下去變成暗紅色,相信要不了幾日就會結疤,隻要不去撓她,結了疤脫落了,也就好了!
錦心自是欣喜不已,錦言錦繡等也都代她高興,都說二姑娘體貼下人,心地善良,甄夫人不以為意搖頭微笑,卻也喜歡看到聽到別人誇讚自己的女兒。甄鈺自己也頗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