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老爺甚是欣慰,歎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甄夫人亦笑道:“老爺就放心吧,府裏向來太平,我會打理好的,老爺在外好好保重,我們就等著老爺回來過年了!”
甄老爺瞧著她笑了笑,說道:“有夫人在,我當然放心!來,快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於是眾人動筷,氣氛融洽的用了這頓離別前的晚飯。
甄老爺的心裏是實實在在的驚喜欣慰,如今出門府中萬事皆放心,唯有甄敏他不太放得下,生怕他不在的時候甄敏又鬧出什麼事來。沒想到甄敏禁足了一段時間,總算想通了,改變了先前那股別扭的性子!
那日,甄老爺受甄鈺隨口一句話的啟發,他忽然想到,大夏疆域遼闊,每年春耕各地各自為政,稻種也大不相同。如果真的像甄鈺所言那樣,將那些產量低的種子淘汰掉,換上產量高的,那麼來年的收成必定很可觀。
當然了,各地氣候不同,地域也各有特點,自然不能在全國統一一個稻種,況且,倉促之間也沒有哪一個稻種有這麼大的數量可供應全國。但是,將氣候相近、地域相接的地方將稻種統一起來,還是可以實現的。
當甄老爺將自己的思路及方法做法理清晰之後給皇帝上了一道奏折,皇帝龍顏大悅,準奏執行!因為要進行全國各地的大調查,所以這一次,戶部的人手幾乎全部都派了出去,而且還從六部抽調了好些幫忙。
時間很緊,需得立刻啟程。眼看近年,眾人都不是太情願出差,但是隻要想一想皇帝的臉色,大家又會變得更加積極一點。
甄老爺離京之後,甄府中一切如常。甄鈺除了偶爾進宮陪陪福清公主,和甄克善往玉霞記跑得更勤快了,甄鈺照看生意,甄克善則尋了清淨地方習武,兄妹倆各得其所,各滿所意。鑒於餞別宴那晚甄敏的良好表現,禁足也取消了。出乎甄夫人等所有人意料,甄敏沒有像從前那樣滿臉的憤恨和怨怒,而是十分規矩老實安靜了許多,還主動求甄夫人請了繡娘教她刺繡女工,看起來一副鐵了心當大家閨秀的樣子。
忠勇侯府也一切無異,然而暗地裏卻湧起了一股不小不大的暗流,計侯爺和計夫人之間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出現了裂縫。
事情的起因由柳三娘而來。
計夫人那日回府之後,深思不定的琢磨了兩日,越琢磨越覺撲朔迷離,於是她開始派人暗中跟蹤調查柳三娘。她本因想到卻一時疏忽沒想到,計侯爺也派了心腹在查柳三娘。
事情的結果就是柳三娘渾然未覺自己一時間成了計府關注的焦點,計侯爺和計夫人的手下反而發現了彼此的存在,但卻不明彼此的身份。
一時間,雙方不由得都緊張起來。計侯爺暗暗納悶,計夫人則理所當然的認為是尚書府派人暗中保護了柳三娘,心下更加慌張,一慌張就出了錯。當她最終確定柳三娘隻是上京城中一名本地居民時,一口氣還沒鬆到底,她的手下就給她帶來了一個不妙的消息:她派去調查柳三娘的人,被計侯爺的人逮住了!
計夫人臉色驀然變色,一方麵驚慌,一方麵惱怒。慌的是自己這麼多年來賢良淑德、端莊高貴的形象也許就此染了瑕疵,惱的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計侯爺居然還背著她查探那女人的下落!
計夫人得到消息的當天晚上,計侯爺就來到她的房間。
計夫人含笑相迎,一如既往的溫婉賢淑,她心中卻在冷笑,她當然知道他是為什麼來的!
計侯爺凝著眼前這張溫婉賢良的麵孔,心裏卻不由自主的劃過一絲冰涼的寒意。她在他麵前完美了這麼多年,難道是假的嗎?他不願意相信。
“夫人派了人調查玉霞記的繡娘柳三娘是麼?”兩人是多年的夫妻,多年積澱的情分不薄,計侯爺並不願意對她耍心機,他覺得還是坦誠相待的比較好,因此一上來就開門見山。
計夫人的心瞬間沉了一沉,臉色也變了變。好嘛!他甚至連拐彎抹角都省了,一上來直截了當就這麼質問她,他當他在審犯人嗎?這麼多年的夫妻,他竟一點麵子也不給她?
計夫人嘴角揚了揚,不溫不急柔柔道:“不錯!妾身確實派人查了她。”
計侯爺臉色緩了緩,心沒來由的安定了幾分。至少,她沒有欺騙他,也沒有試圖欺騙他。
“夫人為什麼這麼做?”計侯爺繼續問道。
計夫人偏著頭稍稍沉吟,下頷微仰,一雙依舊明亮的美麗眼睛坦然的望著計侯爺輕輕說道:“妾身的目的,跟侯爺一樣。”